第四百四十三章猛將
楊光第不知怎么回應(yīng),就呆呆的笑了笑。
“小娃你還記著,落單的重甲兵只是看著嚇人,對上他們不要硬砍,腋窩、邊肋、襠下這幾處都是無甲的,脖子上的頓項(xiàng)就是一塊棉甲,近身了掀開是光的,裙甲下邊也是這般,這些地方只要小刀捅進(jìn)去,他全身都動彈不得,由得你怎殺都行?!?
“那重甲韃子就沒啥用處?”
“有用,他們這般外出哨探,白甲兵一般有包衣帶雙馬,只要有白甲韃子在,一隊(duì)人就有底氣,這韃子不懼弓刀,自家射箭又厲害,其他韃子旁邊護(hù)著,尋常官軍遇到奈何不得,根本近不了他身去。平日韃子也不止這點(diǎn)人出來,一般在附近會有百來人,以往我那尖哨隊(duì)里面,要費(fèi)大力氣才能拿到落單的韃子,這幾日得意了,十幾個人也敢出來。”
楊光第聽到得意了時,想到是因?yàn)樾筌姖。^子才會得意。
秦九澤默然片刻又道,“若是戰(zhàn)場上遇到成隊(duì)拿長刀長槍的亮甲韃子,就又不同了,那是殺神,誰也擋不住,你這般有馬的就趕緊騎馬跑,打不過就得跑,不然丟命也是冤枉丟的。”
楊光第連連點(diǎn)頭,兩人的氣息都調(diào)勻了,鼻腔中又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息,白甲兵的血水流了滿地,把外袍都浸濕了。
楊光第趕緊撐起身來,此時想起那邊的兩個暗甲韃子,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兩匹空馬在林間胡亂走動,地上能看到一個人,另外一人被林木遮擋,只看得到一只腳。
“要是抓個活的就好了。”
秦九澤搓著手上凝固的血跡漠然的道,“亮甲韃子我不會讓他活?!?
楊光第好奇的道,“為啥?”
秦九澤沒有回答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過了片刻后他看看另一邊,“有一個還活著,他會說蒙語?!?
楊光第一陣興奮,趕緊跳起來解自己的行纏,準(zhǔn)備去捆人,秦九澤也打著行纏,但并沒打算解開。
楊光第突然停下,“我們游騎兵沒一個會蒙語的,回去怎么審他?”
秦九澤嗤了一聲,“蒙語都不會,你們這還真心殺韃子?!?
楊光第笑著一拍手,“秦大叔聽得出來,定然是會蒙語,秦大叔你留下來幫著審韃子?!?
秦九澤搖搖頭,“我走了這三個腦袋都算你的戰(zhàn)功?!?
“我可不占別人的戰(zhàn)功,咱們奇兵營也不是全按腦袋算的。”
秦九澤嘆口氣,“小娃,不要信將官胡說八道,他說不按腦袋算,那就是要貪了你的人頭功去。”
楊光第急道,“我家龐大人不會貪誰的戰(zhàn)功,他真心打韃子的,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將。”
秦九澤站起身來,往那邊倒地的暗甲韃子走去,“南邊殺點(diǎn)流寇算個什么猛將。”
“不是的,他本來只是個皂隸,那年桐城民亂,幾百個亂民占了個山上的寺廟,龐大人孤身一人上了山,一晚上斬了五十個人頭,把亂事就給平了?!?
秦九澤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楊光第,“他一個人怎生斬五十個頭?分明胡吹的,李重鎮(zhèn)還說他一個人殺過六個白甲兵?!?
楊光第大聲反駁道,“李重鎮(zhèn)胡吹,龐大人絕對不是,他拉著滿車板的人頭進(jìn)的桐城,全城人都看到了,安慶就沒人不知道這事?!?
秦九澤一時嘴巴沒合上,楊光第見狀繼續(xù)勸說道,“后來上面的大人們看我家龐大人厲害,就給他升官當(dāng)了武將,打敗流寇好多次,在滁州就是跟盧都堂一起打的,我就在滁州被救下的,去年在車馬河,各家營頭都跑了,我家大人帶著安慶守備營三千人,生生奪了群賊中間的二郎鎮(zhèn),我那時還沒從軍,運(yùn)軍資去的,我是親眼所見,咱們安慶一個營頭擊潰十七個流寇營頭,有名有號的大賊都在,一仗殺了上萬人?!?
“這個龐大人給你多少月餉,你這般想給他賣命?!?
“三兩五錢了,從來不克扣?!?
這個月餉在九邊也算高的,但邊軍家丁軍餉也不低,一般都在二兩以上,以前家丁是從不欠餉的,但這兩年朝廷財力吃緊,今年勤王之前督標(biāo)營欠餉近七萬兩,家丁也收入大減。所以對于不克扣的說法,秦九澤并不太信,他看著楊光第道,“你每月都是這許多現(xiàn)銀拿到手中?幾成銀色?”
“不用拿現(xiàn)銀,都存在銀莊的,拿自家兵牌和餉冊去,跟柜臺說自家的密語就能取銀子,不知道啥銀色?!?
秦九澤可憐的看著楊光第,宣大的銀莊票號也不少,他是聽過的,但從未聽說誰家營頭從這里領(lǐng)軍餉,眼前這個小娃連銀色都不懂,定然是被那將官騙得太慘了,所以他連本色也懶得問了。
“你家大人連你們這些家丁都騙……”
“我不是家丁,所有兵都不從來克扣,新兵剛來都有二兩,就連鄉(xiāng)兵都不克扣,你看過江南時報沒有,那個唐二栓就是陸戰(zhàn)司的步兵,月餉四兩了,上個月射箭考核過了,月餉四兩五錢?!?
秦九澤勸說不通,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去那邊暗甲韃子的地方,有一個身下只有少許的血,還在地上哼哼,秦九澤接過楊光第的行纏,開始綁那人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