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班頭動一下美男計倒也無妨,只是確實不便,班頭你出門時該把那女幫閑帶上,此時便當用了?!?
“那女幫閑就是出門不便。”
龐雨說完想起周月如,這女子平亂之后既沒來幫閑,也沒去藥鋪幫傭,等到老娘回來之后,她才來了新居兩次,幫著做了些家務(wù),快三個月時間,按揭是一次沒還過,反而龐雨還倒給了她十多兩銀子。
不過她依然和余先生的夫人保持著比較密切的關(guān)系,在龐雨看來,只要她能把這事做好,那點銀子也算沒白花,這次來安慶也看出來,有個女幫閑有時確實有一些便利。
“你就看著那年輕家仆,等他一人的時候就去搭話,一定要問清幾人的情形,還有那個奇怪的人是干啥的。
這家仆一路跟隨楊爾銘來的,應(yīng)當是比吏房知道得更清楚。”
江帆低聲應(yīng)了,龐雨還想叮囑兩句,忽然聽到臺上喊道。
“桐城的龐班頭?!?
龐雨一驚,聽得是皮應(yīng)舉的聲音,連忙抬腳上了月臺,還不敢走得太近,匆匆跪下道,“小人桐城快班龐雨,見過皮大人,見過楊大人。”
皮應(yīng)舉溫和的讓龐雨起身,然后對楊爾銘道,“錦仙是否見過龐班頭了,前些時日的桐城民變,就是由龐班頭孤身平亂,這些時日來,連南京都知道龐班頭的名聲了。
民變平息不久,路途中確實有些不太平,有龐班頭陪同錦仙去上任,本官也就放心了?!?
楊爾銘臉色還是有些紅,他不太敢看皮應(yīng)舉的眼睛,埋著頭道,“方才在客棧見過了,下官也問了民亂的事,才知皮大人曾親身入桐平亂,讓下官這個…有些敬佩?!?
“當日黃文鼎等亂民嘯聚城廂,人數(shù)已近萬人,叫囂先破桐城再破安慶,偏偏皮大人無懼艱險,面對黃文鼎等人痛加斥責,那浩然正氣震懾了群匪,當日便散去大半。
小人后來才能借了大人的威風,僥幸立了點薄功,歸根結(jié)底,還是皮大人破了群匪的氣勢,保下桐城平安?!?
龐雨這一番話出口,府衙中人都紛紛留意他,一是要看看傳說中勇冠桐城的皂隸,二來也要看看誰把馬屁拍得那么肉麻。
皮應(yīng)舉坦然接受這樣的馬屁,因為他確實在民變期間去招撫過亂民,報給張國維的申詳中也是如此描述的,就是他對亂民痛加訓斥,亂民低頭認錯,才保下了桐城的縣倉和監(jiān)獄。
龐雨現(xiàn)在這么說,正是前后呼應(yīng),他平和的笑笑,顯得很謙遜的道,“本官職責所在,做什么都是應(yīng)當?shù)??!?
楊爾銘聽了皮應(yīng)舉的壯舉,或許是有些敬畏,動作略有些局促,過了片刻才又對皮應(yīng)舉道,“都是下官來得慢了,累皮大人和楊知縣以身犯險,下官慚愧?!?
皮應(yīng)舉客氣一番后,便讓吏房和禮房給楊爾銘辦理手續(xù),楊爾銘的幕友趕緊對后面那老仆招手,老仆拿著告身匆匆跟著去了吏房。
龐雨回頭看去,只見堂下那年輕仆人被留在原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做什么好,正是最局促,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
江帆此時走到那家仆身邊,親熱的跟他攀談起來。
……“班頭說的不錯,那家仆確實好結(jié)交。
屬下都打聽清楚了,跟來那人是京師放官印錢的?!?
龐雨疑惑的道,“什么官印錢?”
“就像是專門給侯缺進士放高利貸的,據(jù)那家仆所說,好些進士中榜之后并無足夠銀子,吏部的缺額也不多,要想拿到缺額,就要給吏部各處打點,或許還要去京師的同鄉(xiāng)同年處走動交往,以便為日后鋪好路子。
所以除了家境特別好的,銀子都不夠用,便有人專門給進士放高利貸,等他們上任后再還?!?
“你娘的這么市場化?!?
龐雨摸摸下巴,明代有很多事情他都聞所未聞,比如刑罰也可以花錢請人代受等,現(xiàn)在這放貸給官員的事情,他也是沒想到。
而這確實是明末官場的生態(tài),京師的吏部、兵部門前都有大量的高利貸掮客,就是給官員放貸的,等到上任后收取利息,甚至出現(xiàn)過官員被高利貸逼得上吊的情況。
“你意思是說,跟來那個人,便是在京師放了高利貸給楊知縣,跟著來上任好收取本息的?!?
“正是?!?
“楊知縣借了多少?”
江帆低聲道,“一千三百兩,欠條寫的是二千兩,據(jù)說還算是借得少的?!?
龐雨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后笑道,“那我去與那人談?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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