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指間竄起一簇青焰,將龜甲燒得噼啪作響:“中州地界比十個夏國還大,你這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怕是沒找到人就先被幽冥蠱反噬了?!?
“所以需要借重周師弟的追魂術(shù)?!?
李澤晃了晃手機屏幕,對話框里躺著條三年前的留:師兄若需尋人,楊楊隨叫隨到!
……
千里外的云夢山療養(yǎng)院,周楊正抓著個往窗臺爬的病人:“孫大圣您行行好,等老君煉完這爐丹再鬧天宮成不?”
手機突然震響,瞥見來電顯示他差點摔了桃木劍。
“李師兄!您可算想起……什么?蘇師姐在中州走失了?”
他邊說邊從道袍里掏出個青銅羅盤:“我這就啟動傳送陣,最遲今晚十點……哎!那個紅孩兒!不許拿消防栓當混天綾!”
掛斷電話時,周楊的道髻已被噴成火紅色。
他苦笑著摸出張遁地符,身后傳來護士長的咆哮:“周醫(yī)師!你又把鎮(zhèn)定符貼在微波爐上了!”
金屬按鍵在周楊指腹留下紅印,他用力將手機摔進白大褂口袋。
目光掃過吊燈,那個戴著塑料鳳翅紫金冠的身影正試圖用窗簾綁成披風。
“齊天大圣該回水簾洞了?!彼戎\療椅躍起,精準揪住病人后領(lǐng)。
“放肆!本王正駕觔斗云巡視南天門!”
患者在空中撲騰著,紙糊金箍棒掃落兩本病歷。
周楊單手卸下他腰間充當腰帶的輸液管:“再鬧就把你塞進高老莊當女婿?!?
看著護理人員將罵罵咧咧的“孫悟空”押向病房,他在值班表簽下潦草醫(yī)囑,合金防盜窗隨著遙控器蜂鳴聲緩緩閉合。
這座隱匿在城郊樺樹林的灰白色建筑,是周楊用七年時間壘砌的諾亞方舟。
每當消毒水氣味鉆入鼻腔,他總會想起十七歲雨夜——肇事車輛扭曲的殘骸間,師父把渾身發(fā)抖的他拽出泥潭。
如今那筆沾著血腥味的傭金,化作三百張鋪著淡藍床單的病床,收留著同樣被命運拋擲的破碎靈魂。
“備用鎮(zhèn)靜劑存放在……”他反復(fù)確認每個細節(jié),直到電子鐘顯示1947。
月光在柏油路上鋪開銀色緞帶時,周楊豎起沖鋒衣領(lǐng)口,朝著六十公里外的城市光暈邁開腳步。
刺目遠光燈撕裂夜幕,瑪莎拉蒂的碳陶瓷剎車盤爆出焦糊味。
司機探出車窗咒罵:“找死也別拖累別人!知道修次漆面多少錢嗎?”
后座真皮座椅傳來布料摩擦聲,梳著公主頭的女孩按住中年貴婦腕間翡翠鐲:“燕姨,他好像在發(fā)抖。”
周楊拍打擋風玻璃的掌心沾滿夜露,透過防窺膜裂縫,他辨認出儀表盤衛(wèi)星定位的帝都坐標。
“能捎我到特勤局路口嗎?”
他摸出皺巴巴的鈔票:“或者幫撥這個號碼,我?guī)熜帧痹捯粑绰渚捅磺脫糗嚧暗穆曇艚財唷?
穿著白大褂的精神病醫(yī)生大力地敲擊著車窗:“知道精神衛(wèi)生法第二十七條嗎?擅自離院患者我們有權(quán)……”
女孩忽然搖下五厘米窗縫,混著橙花香水味的暖流涌出車廂:“導(dǎo)航顯示順路,副駕……”
“曉妮!”
醫(yī)生脖子上掛著的探聽器撞在門把手上發(fā)出脆響:“上周的綁架案報道沒看?這種荒郊野嶺……”
周楊后退半步踩碎枯枝,戰(zhàn)術(shù)靴在地面碾出半圓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