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這是趙山留給李澤岳的一句話。
說罷,他再度舉起了重戟,向那兩道舉世至強的拳罡,沖了出去。
他要面對的兩位敵人,都很強。
比自已更強。
他能感受到董平那霸道無比的拳意,能感受到丁賈狂暴沉重的力量。
可自已不能退。
他是趙山,是大寧的定北王。
他相信大哥,他是過河的卒子,就算是死,也不能退。
這一次,他不清楚皇帝的謀算,不知自已這一步棋被安排在了哪里,可……自已相信他。
定北王可以死,但大寧,必須要贏。
所以,他又一次沖了上去,一如二十年前,他在那桿龍旗下,率陷陣營的一次又一次死戰(zhàn)沖鋒。
真氣磅礴而出,凝于重戟之上,化為世間最強大的兵刃。
趙山前行一步,宛若在世霸王,舉戟立于兩位巔峰武夫身前,巍然挺拔,迎上了他們共同一擊。
云心真人已然將速度提升至極致,卻也來不及阻攔董平揮下的這一拳。
李澤岳仍然站在趙山的身后,似乎有些茫然。
“趙叔,會死啊?!?
他只是站在這里,感受著董平與丁賈的拳意,都仿佛寸步難行。
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絕望而無力。
他終究只是一個小小的觀云境。
他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出現(xiàn)在這座盡是巔峰高手的戰(zhàn)場上。
來自梼杌的神通與力量,似乎要散去了。
疼痛,虛弱,在兩大巔峰高手帶來的威壓下,重重負(fù)面情緒同時涌了上來,讓他一陣眩暈。
甚至于……李澤岳,竟然感受到了恐懼。
如同看到高山崩塌于自已面前。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自已,真的會死。
“趙叔,讓我走……”
這是前生今世,乃至此生往后的幾十年,李澤岳最怯懦的一次。
這一息的時間,他真的退縮了。
當(dāng)一切虛假表象褪去,失去兇獸,失去他王爺?shù)纳矸?,他還有什么呢?
李澤岳低下了頭,看向了手里的劍。
李澤岳又抬起了頭,看向了佇立在天地間的那座山。
雖然他從未曾說起過,可那道身影,一直是他此生最崇拜的人。
他是大寧的鎮(zhèn)國柱石,他強大,他無畏,他霸道,他忠義,他有三十萬鐵騎在他麾下沖鋒,他有最堅定的理想,最親密的伙伴。
自已……想成為他這樣的男人。
風(fēng)花雪月詩酒墨茶的日子,在那道仿佛能扛起整座江山的背影下,太過可笑,也太過無趣了些。
能讓他思考的時間只有這么短短一瞬。
在這一瞬,他想了很多。
是趙山讓自已走的,自已留在這里也只是無謂的犧牲,當(dāng)然要留存有用之身,好好活著,如果他死了,就給他報仇?;亓耸竦?,好好練兵,好好修行,等自已強大了,親手報仇雪恨,完成他的夢想,橫掃北蠻雪原,一統(tǒng)天下。
這確實是正確的,也是趙山、云心與陸聽風(fēng)所希望的。
他還年輕,他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此時此刻,自已給自已的怯懦和無力所找出的借口罷了。
一息之后,李澤岳做出了決定。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
他還是想試一試。
他不想看到趙山在這里死去。
他的驕傲,不允許看到一個懦弱的自已。
他還有力量,他還能做一些事。
我還能做什么?
李澤岳持劍,面對著兩位世間至強者的拳,走到了趙山的身旁,與他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