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赤條條的嘲諷笑聲毫不掩飾,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人心上,刺耳得緊。
對面幾十個草原漢子頓時炸了鍋,一個個吹胡子瞪眼,粗鄙的叫罵聲順著河面飄過來。
蕭鐵鷹臉色也陰沉下來抬手狠狠一擺,攔住了身后幾個按捺不住、想沖上去拼命的勇士。
“咋滴?本將就說了句大實話,你們這些蠻子就受不了了?”牛五見狀,脖子一梗,陰陽怪氣。
他的嗓門陡然又拔高了幾分:“本將乃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就是用你們的所作所為,還給你們!瞧瞧,你們這德行,就受不了了?”
牛五可不管別人什么神色,嘮嘮叨叨叨個不停:“對了,草原上有句話,只能你們欺負別人,別人不能欺負你們,否則會很憤怒,以為受到挑釁,心胸這么狹隘,妥妥的腌臜小……”
“夠了?!笔掕F鷹聲沉如鐵,終于是忍受不了。手中馬鞭“啪”地一甩,遙指向鐵血軍寨墻。
“牛將軍料敵于先,用兵如神,蕭某打心底里佩服。但你我都是帶兵之人,莫要逞口舌之利?!?
盡管蕭鐵鷹越看越不相信這牛大炮是用兵如神之人,卻沒有證據(jù)揭穿,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北疆這攤子事絕非一場仗就能定輸贏。今日來此,不過是想見見擊敗我的將軍,如今心愿已了,日后戰(zhàn)場上,咱們再真刀真槍分高低!”
他可不想再留在這兒受窩囊氣,話音剛落,便甩動韁繩撥馬,準備帶著人撤退回河對岸。
“等等!”牛五突然扯開嗓子喊了一聲,聲音大得能蓋過寒風,“這個,你們的俘虜不要啦?”
話音剛落,幾個精通契丹話的親兵立刻接過話頭,用流利的契丹語朝契丹人復述了一遍。
旁邊兩個騎兵拎著木喇叭,催馬奔到北岸附近,朝著對岸扯著嗓子喊:“蕭酋帥果然仗義呀,我等佩服。他答應用牛羊馬匹換俘虜咯!”
這聲音被呼嘯的北風裹著,飄得老遠,草原上那些待命的契丹騎兵聽得一清二楚,許多人交頭接耳,隊伍里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你們……”蕭鐵鷹臉色驟變,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fā)生了。
看著對方狡猾的模樣,跟街頭小販甩賣貨物似的叫嚷,他氣得胸口發(fā)悶,卻偏偏沒法發(fā)作。
——這些俘虜里有不少部族子弟,要是說不換,回去沒法跟部落交代,對他威望也大有影響。
可要是換了,是妥妥的被人拿捏!
“哼,多謝牛將軍提醒。”蕭鐵鷹牙關緊咬,臉色鐵青地拱了拱手,語氣里滿是壓抑的怒火。
“周朝講究仁義,不是有句話,叫‘不殺降、不辱俘’嗎?你們卻耍這種小伎倆,豈不是失了大國風范?”蕭鐵鷹試圖用道義壓一壓對方。
“得了得了!”牛五不耐煩地擺擺手,霸氣十足地打斷他,“那是對咱們自己人說的!
至于你們這些常年騷擾邊境、燒殺搶掠的韃虜,把咱們邊關兒郎害得多慘,還想講規(guī)矩?門兒都沒有!”
“呸!你還有臉說這話?”周揚當場就啐了一口,“你們這些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抓到就該直接砍了腦袋!”
“沒錯?!蓖趿家哺R道:“像你這種敵酋,砍了頭都得用石灰腌起來,送回京城示眾!”
袁飛跟他一唱一和:“就是!你們這些天殺的韃子,缺德帶冒煙,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長生天怎么不降下一場瘟疫,把草原上的韃虜全滅了!”
人群里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瞬間引來了一片附和。
蕭鐵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對面周軍將士眼中翻騰的怒火,聽著那些淬了毒的咒罵,一股寒意莫名從腳底竄了上來。
——他忽然意識到,這些周軍對契丹,不,應該是對草原韃子的恨意,遠比他想象的要深。
“別廢話了,說正事!”秦猛在后面咳嗽了一聲,又伸手戳了戳牛五的后背。
牛五會意,抬手止住了眾人的罵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聽好了,一個普通韃虜俘虜,換5匹馬、10只羊。
軍官,什長,就換10匹馬、10只羊,5頭牛。百夫長,換50匹馬,10只羊,10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