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9章別管閑事李治出長安之后不斷催促車隊曉行夜宿、一路疾行，離開長安并不意味著絕對安全，只要在大唐疆域之內(nèi)一道圣旨便可將他調回長安，唯有盡快出海才算是徹底脫離危險。￠1\9·9x?t,·c·o,不過等到車隊轉乘舟船沿運河而下出了“瞰京口、接建康、際滄海、襟大江”的瓜州渡口駛入長江，李治憑舷遠眺但見煙雨蒙蒙、天水遼闊，大江雄渾開放、浪涌奔流，心底的危機感才算是大為消減，有心思領略這長江風物、江南煙雨。渡口之處，往來商船舟楫如云，長江之上，順流逆流百舸競發(fā)，等到船隊駛入?yún)卿两却D乘海船出海，看著寬闊江面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中外商船、武裝戰(zhàn)艦，李治目不暇給、大受震撼。江南自古荒蕪，江水肆虐、蠻族逞兇，直至在北方遭受胡虜屠殺的漢人舉族南遷衣冠南渡，將技術、文化帶到這片土地，才得以逐漸發(fā)展，但那也僅在于姑蘇、錢塘、健康等狹小區(qū)域。似華亭這等遍地鹽堿、颶風海嘯肆虐的地方，說一句“不毛之地”亦不為過，然而一處是市舶司設立，短短數(shù)年時間便發(fā)展成為如此規(guī)模龐大、財富繁華的錦繡所在。船隊?？吭谲姼壑畠?nèi)，前來迎接的鎮(zhèn)公署官員準備了渡江的小船，告知李治房俊正在居所內(nèi)，請他過江前去相見。李治卻擺擺手，讓官員們安置家眷，自己則騎著馬帶著十幾個禁衛(wèi)溜溜達達在碼頭上四處閑逛。鎮(zhèn)公署官員們無奈，只得派人跟隨，同時打算派人去告知房俊。李治依舊拒絕，說自己只溜達一會兒、四處看看便前去與房俊相見，無需提前驚動。碼頭上人滿為患。無以計數(shù)的商船?？吭诓次簧系却b卸貨物，巨大的吊桿起起落落、種類繁多的貨物被裝船或者卸船，裝滿貨物巨大的車廂由數(shù)匹健馬拉拽沿著軌道行進，碼頭一側則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倉庫。穿著官服的官吏、戴著幞頭挎著橫刀的兵卒、拳發(fā)膚黑的昆侖奴、錦衣華服的商賈、衣衫單薄的腳夫力工，甚至有布衣荊釵的婦人……各式各樣人混雜在一處，繁華忙碌。~5¨2,s′h?uch,en¨g`+c`o′在市舶司的大堂之內(nèi)，李治聽著官員的講解，看著墻壁上掛滿的寫著各色貨殖種類、數(shù)量、價格的木牌掛上去又拿下來，驚奇的看著那些根本不曾擁有一兩貨殖的商賈們叫喊著“賣”或“買”，在這種所謂的“期貨交易”之中或賺或賠，喜怒笑罵之聲充斥其中……僅只在大堂內(nèi)站了半個時辰，大致了解的這種“期貨交易”的模式與邏輯，李治便震撼發(fā)現(xiàn)在此期間的交易額已經(jīng)高達百萬貫貫，而市舶司并不參與貿(mào)易，單純收取的各種“手續(xù)費”“管理費”便足足有數(shù)萬貫之多。再加上吸納天下錢財?shù)摹盎始义X莊”……房俊的“斂財之術”當真是天下第一。在華亭鎮(zhèn)逛了幾個時辰，到處走走看看嘗試著了解一番，李治愈發(fā)震驚于這個遠遠超出想象的地方。華亭鎮(zhèn)與長安城雖然都在大唐領土之上，但兩者卻好似隔著天塹一般，完完全全是以兩種截然不同的形態(tài)而存在……好像一個新世界。舟船橫渡江面，來到對岸一處小碼頭，李治踏上岸邊抬頭四顧，發(fā)現(xiàn)是一處修建于低矮山坡、林木環(huán)繞的住宅區(qū)，早有兵卒等候在此將他帶去房俊居所。門口有侍女見到李治到來，忙不迭想要入內(nèi)通稟，李治擺擺手笑道：“太尉可在家中？”侍女略顯慌亂：“太尉正在處置公務不知殿下到來，奴婢這就入內(nèi)通稟?！薄耙患胰撕伪卦谝膺@些繁文縟節(jié)?！毙σ饕魈_踏上門前臺階，登堂入室。正堂內(nèi)布置簡單、陳設多以木質家具為主，看上去溫馨舒適，半點不見奢華之氣。房俊已經(jīng)快步從后堂走進來，躬身施禮：“未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dμ咸?{魚看?書)2=無t?錯·′?內(nèi)\容~”李治擺擺手，笑容陽光燦爛甚至露出一排白牙：“是我不讓人通知你，想給你一個驚喜。”房俊略感錯愕，李治雖然一直給人的感覺都很聰明、很乖巧、很懂事，但絕對與開朗、活潑無關，這是個早熟的孩子。如今離開長安，卻好似得脫樊籠的鳥兒一般意氣飛揚……一個錦衣華服、云髻高聳的婦人從后堂走出，身姿纖細、步履婀娜，手里捧著一個托盤，笑容溫婉清秀。李治臉上的笑容尚未來得及消散，嘴巴已經(jīng)張開、眼睛瞪大。婦人上前將托盤放到茶幾上，又將其中茶壺、茶杯、點心等東西一一取出，直起腰身的時候見李治正目瞪口呆盯著她，便忍不住“噗嗤”一笑，素手攏了一下鬢角散亂的發(fā)絲，氣質溫婉、親和。就像是此間的女主人一般自然隨和……“雉奴這是什么表情？是怪罪姐姐沒有給你施禮嗎？”“??？”李治驚醒，嘴巴有些不太利索：“你你你，七姐你怎么在這里？”柴令武已經(jīng)跟隨魏王去往扶桑國任官數(shù)月，巴陵公主也在初一便向陛下辭行去往扶桑國與丈夫匯合，結果現(xiàn)在這都三月份了卻仍舊滯留在華亭鎮(zhèn)……雖然房俊與巴陵公主之間的緋聞早已傳的沸沸揚揚，尤其是皇家內(nèi)部對此知之甚詳，可畢竟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然而你們卻毫無避諱干脆在此郎情妾意、雙宿雙飛？真以為柴令武毫無血性，不敢給你們來個血濺五步？好吧，柴令武那個慫貨當真不敢，若無巴陵公主之“付出”，柴家如今早已不知是何等凄慘之模樣……巴陵公主笑容溫婉、語氣平和，跪坐在茶幾前的地席上抬起素手斟茶：“本欲向扶桑而行，只是海上風高浪急很是危險，我又有些暈船，故而在此逗留一些時日，待風浪平靜一些再乘船去往扶桑?！崩钪危骸啊蹦愣何夷?？他雖然從不曾乘船出海，更不曾見識過大海之上的險濤惡浪，但自從決定出海就藩之時開始便逐步了解航海有關的知識。大海不比江河，任何些微的風都能在遼闊的海面上形成波浪，所以海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風平浪靜”。冬日北風肆虐，氣候寒冷、近海結冰，不易航行。春日南來暖風、波高浪急，不易航行。夏日颶風盛行、危險極高，不易航行。秋天風往北吹、驚濤拍岸，不易航行……所以你這是打算就在這華亭鎮(zhèn)與房俊過日子了？房俊坐在巴陵公主一邊，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挑著眉毛對李治道：“如果還指望我多多給你支持，那么我勸你少管閑事！”李治無語，我自己出海之后都不知能活到幾時，哪有閑心管你們閑事？不過房俊既然這么說了，他自然要問：“姐夫打算給我多少支持？”房俊喝了口茶水，道：“火器是不要想的，這是帝國最高機密，絕無可能流傳海外?！碑吘够鹚幍呐浞狡鋵嵅浑y，萬一有高明之人仔細觀察之下琢磨出來呢？雖然遲早要泄露出去，但能捂一時算一時。李治點點頭，表示了解。房俊道：“除去火器之外，強弓五百張、箭矢一萬支、板甲一百副、橫刀五百柄……不要嫌棄，以此等軍械武裝一千人，足矣在天南之島稱王稱霸了，那地方的土著是真的茹毛飲血、愚昧落后，你去之后最大的敵人并不是他們，而是島上各種奇奇怪怪的猛獸。”這些軍械足矣碾壓當世九成九的國家，更遑論天南之島上那些野人？相比于那些拿著木棍、樹葉遮體的野人，殺野獸反倒困難一些……然而李治根本不在意這些：“人口呢？倘若無人口填充其島，我豈不是一個光桿國王？”倭國且先不論，其余呂宋、琉求、渤泥等島嶼早已有漢人居住，封國其地，很快就能建立一個國家，而且將來會不斷有商賈、百姓移民其地?？商炷现畭u太過遙遠，連野人都沒幾個更遑論漢人……如果沒有人口陸續(xù)填充，用不了幾十年便絕種了。“殿下放心，陛下準許你前去封邦建國，而不是流放發(fā)配，自然要考慮到人口等等因素。從今年開始民部將會開放戶籍轉移，準許帝國子民遷移至各處封國，且予以發(fā)放糧種、錢帛作為補貼?！彪m然大唐國內(nèi)有許多地方尚未開發(fā)，看似不急于向外擴張、移民，但是在基礎水利設施逐步完善，玉米、稻米等等作物高產(chǎn)豐收的前提之下，人口將會在未來二十年內(nèi)迎來一次爆發(fā)性增長。在不能合成化肥的當下，大唐的土地想要養(yǎng)活更多的人顯然不現(xiàn)實，所以未雨綢繆，現(xiàn)在就必須開啟向外移民的政策。可誰又愿意背井離鄉(xiāng)去往海外移民呢？必須制定政策予以適當補貼，鼓勵向外移民。房俊道：“所以殿下您的封國能否召集百姓移民過去，就要看您的能力手段了?！崩钪温犅劦蹏鴾试S百姓自行移民，頓時信心百倍。論能力、手段，他自信可以勝過一眾兄弟多矣！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