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娜盯著手中的糕點:“放了茶葉口味很獨特,本公主很喜歡。”
姜若淺點頭:“這個要放雨前龍井,雨后龍井帶輕微澀味,做糕點不適宜?!?
伊莉娜輕聲感嘆:“大軒皇宮中的糕點不僅味美,形態(tài)也如此精巧?!?
她想起宴席上見過的各色菜肴,無不色形俱佳,擺盤如畫。
姜若淺見她喜歡,將面前一碟琥珀色的桂花飴糖輕輕推到她手邊,溫道:“大軒美味可不只宮中才有。京城里各大酒樓都有招牌佳肴,改日得空,本宮帶公主出宮嘗嘗?!?
伊莉娜微微一怔。她沒想到嫻妃竟如此有氣度。
絲毫不計較她女伴先前的失禮,反而如此溫和相待。
她遲疑片刻,垂下眼簾輕聲道:“多謝……嫻妃娘娘?!?
這時,一個宮女手捧一件蘇梅色錦緞披風輕步走進亭中,行至姜若淺身側(cè)柔聲道:“娘娘,起風了,陛下特地吩咐奴婢給您送披風來?!?
侍立一旁的胭脂連忙接過,小心地為姜若淺系上。披風柔軟的絨毛在微風輕拂下微微顫動,暖意漸生。
佳樂郡主回到亭中,恰看見胭脂為嫻妃系上披風的一幕,不由抿嘴笑道:“陛下待娘娘真是體貼入微?!?
正在小口咬著桂花飴糖的伊莉娜公主動作微微一頓。
她想起自已的父王,除卻母親這位正妃,后宮還有四位庶妃。
即便母親只誕育了她一個孩子,父王待母親依舊是極好的,那份細致周到,與眼前所見何其相似。
念及此,一絲混雜著懷念與復雜的情緒悄然掠過心頭。
亭外風聲漸緊,原本柔和的天光悄然收斂,云層聚攏,天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姜若淺怕這些貴女們淋雨,便順勢宣布宴席提前結束。
眾人依禮告退,各自散去。
回到關雎宮,宮人在內(nèi)殿擺了一盆炭火,室內(nèi)暖意融融,驅(qū)散了從外面帶回的一身寒氣。
姜若淺一面由著胭脂為她解下披風的帶子,一面隨口問道:“陛下呢?”
胭脂利落地整理著披風,回話道:“奴婢聽聞,瑞王殿下他們與北靖王子比武結束后,興致仍高,又一并去馬場了。”
姜若淺朝窗外望了一眼,未再多,只隨手從案幾上拿起一本記述北靖風物的游記,慵懶地倚靠在軟榻上翻看起來。
胭脂將披風仔細收攏好,輕步走回榻邊,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竊喜回稟:“娘娘,方才外頭都在傳,那位北靖王子今日在比武場上可真是輸慘了呢?!?
“呵,”姜若淺唇角輕輕一牽,低低笑了一聲,目光卻仍凝在手中的書頁上。
胭脂也不多擾主子,只安靜地取過一旁的針線筐,在榻邊的鼓凳上坐下。
她舉起手中那匹清透柔和的翠綠色素羅,迎著光輕聲請示:“娘娘您瞧這料子,做成小衣繡什么花樣子最相宜?”
姜若淺聞,自書卷上抬眸,眼波在那鮮嫩欲滴的綠色上一轉(zhuǎn),幾乎未作思量,便溫聲落定:“梅花。”
窗外天色愈發(fā)沉濃,不消片刻,急雨便嘩然而至,豆大的雨點噼啪敲在琉璃瓦上。
而此時皇家馬場的一眾男子,見雨勢既大,索性不拘小節(jié),命人備了一只整羊,就在廊下架火烤了起來。
羊肉被炙烤得滋滋作響,香氣混著雨水的濕潤氣息彌漫開來。
陛下與瑞王、北靖王子等眾人就著這場不期而至的雨,舉杯暢飲。
等裴煜回到關雎宮時,、夜已深了。
殿內(nèi)只留了一盞昏黃的守夜燈,姜若淺早已睡下。
她微微歪著頭,如墨的青絲鋪滿了軟枕,有一縷發(fā)絲不聽話地黏在她白皙的下頜旁,隨著她平穩(wěn)的呼吸微微起伏。
裴煜在床沿坐下靜靜看著她,燭影搖曳,在她恬靜的睡顏上投下溫柔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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