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哈?”
“呀?”
“咦?”
一聲聲驚訝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聲聲不息,此起彼伏,持續(xù)不斷。
此刻,擠在城門洞前逃難的人們,一個個都傻了,目瞪口呆,像是一群木頭一樣戳在那一動不動,一雙雙眼睛傻愣愣的看著朱平安......
看著朱平安在他們面前徑直走了過去,不過,不是徑直走過他們讓出的通往城門的路,而是沖他們點了點頭后,就徑直從他們面前90度轉(zhuǎn)彎而過,壓根沒有進城門洞,而是沿著通往城墻的臺階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了城墻上。
眾目睽睽之中,朱平安走上城墻后,解開系在胸前的被子,一抖,展開鋪在了城墻上,將手中的劍放在被子前端當做枕頭,若無其事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就......就躺下了,視城外的倭寇為無物,仿佛春游小憩一樣。
知縣來了!
知縣上城墻了!
知縣他在城墻上睡了!
城門洞前逃難的人們這一刻心靈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沖擊,一波比一波震撼。
事實正好與他們想象的恰恰相反。
原來知縣大老爺他背著被子并不是出城逃難的,而是在城墻打地鋪,誓與城墻共存亡的??!
知縣大老爺!
人們不由的紅了臉,為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愧,為他們的懦弱逃避而羞愧。
朱平安在城墻上躺下了,但他的形象在人們心中站起來了,頂天立地!
“嗯,就是這了?!?
朱平安躺著挪動了幾下,找到了舒服的位置,滿意的定下來鋪蓋的位置,然后從鋪蓋上坐起身來,腳踩著城垛,看向城墻下的人們,微微笑了笑,向眾人拱了拱手,朗聲說道,“各位靖南縣的父老鄉(xiāng)親,從現(xiàn)在起,我就在這兒安家了。倭寇一日不退,我朱平安一日不下城墻,誓與縣城共存亡。若我食下城半步,諸位父老鄉(xiāng)親,人人皆可誅我朱平安。”
朱平安的一席話如雷聲炸響在人們頭頂,再一次震撼了眾人,人們難以置信的仰頭望向朱平安。
“大刀,接住,張貼在城墻上。”
朱平安從懷里掏出一卷蓋有縣令大印的公文,從城墻上拋給城下的劉大刀。
“遵命,公子?!?
劉大刀一手接過公文,將其展開張貼在了城墻上。公文的內(nèi)容就是朱平安立下的誓,寫明食人人皆可誅之,上面蓋有鮮紅的知縣大印。
知縣這是認真的??!
眾人看清了公文內(nèi)容后,震撼更深,這簡直就是自殺公文啊,若是知縣食的話,人們是真的可以憑此公文誅殺知縣,這叫奉旨殺官,不會犯事的,絕無后顧之憂。
知縣這是真正的與縣城共存亡!一點后路都不留!
人們仰望著城墻之上席地而坐的知縣朱平安,心中的惶恐不知不覺的消去了很多。
這一刻,朱平安就像一根定海神針一樣,定住了人們心中巨浪滔天的惶恐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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