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飯,外加一篇《厚黑學》,才讓張四維滿意的閉上了嘴巴。
當然,中午吃飯的時候也叫上了王世貞,飯桌上王世貞聽說了張四維和王世貞在齋醮上順了金筆的事,無語的指著朱平安和張四維笑著搖了搖頭,點評了一個字,“俗”。
不過王世貞在聽說了齋醮奢侈花費的時候,卻又責備二人拿的金筆少了!
“哎,我在大理寺也聽說了本次齋醮之事,據(jù)說是嚴嵩進圣上開的齋醮?!蓖跏镭憞@了一口氣,將他偶然在大理寺聽到的小道消息跟朱平安、張四維分享,語里充滿了對嚴嵩的不滿。
說完后,王世貞趁著滿腔熱血沾著菜湯用手指在桌上寫下了一首《欽鴀行》:
飛來五色鳥,自名為鳳凰。千秋不一見,見者國祚昌。
饗以鐘鼓坐明堂,明堂饒梧竹,三日不鳴意何長!
晨不見鳳凰,鳳凰乃在東門之陰啄腐鼠,啾啾唧唧不得哺。
夕不見鳳凰,鳳凰乃在西門之陰媚蒼鷹,愿爾肉攫分遺腥。
梧桐長苦寒,竹實長苦饑。眾鳥驚相顧,不知鳳凰是欽鴀。
王世貞的這首詩是針對嚴嵩的,朱平安一眼就能看出來,欽鴀是《山海經(jīng)》里面的一位神,朱平安早上才看過《山海經(jīng)》,對欽鴀這物記的清楚,欽鴀在天庭獲罪被天帝所殺,死后欽鴀化為大鶚,形如雕但赤喙而虎爪,吃腐爛的動物維持生存。它是災獸的一種,它的出現(xiàn)就意味著戰(zhàn)禍、瘟疫等等。
王世貞用欽鴀暗諷嚴嵩,你一個吃腐爛食物的欽鴀裝什么鳳凰啊,人家鳳凰非梧桐不落腳、非竹不下嘴,你呢貪得無厭,吃腐爛的老鼠,還諂媚蒼鷹,最關鍵的是你還恬不知恥的坐在名堂上……
“呵呵,文生,有一篇美文你不得不讀啊。”張四維見狀笑了笑,然后從懷里將威逼利誘朱平安寫出來的《厚黑學》一文遞給了王世貞。
王世貞鋒芒畢露,嫉惡如仇,這是好事情,但卻又不是好事情,現(xiàn)在嚴嵩當?shù)?,在沒有足夠?qū)嵙Φ臅r候,還是隱藏了鋒芒好些。所以,張四維便把朱平安寫的《厚黑學》給王世貞看,想讓他從中受到啟發(fā)。
王世貞初時不以為意,然而在看了片刻后就越發(fā)的正視了,端坐了身體逐字逐句品味。
“雖不贊同此文之見,然驚艷之,此何人所著,哪位大家?”王世貞讀完后,深深的贊嘆了一句,然后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睆埶木S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一邊吃的歡快朱平安。
“呵呵呵,我覺得也是子厚,也只有子厚這般外表憨厚、實則大智若愚的人才能寫出這等洞察人心的奇文?!蓖跏镭懺趧傞_始讀的時候就懷疑是朱平安寫的了,因為字體都是朱平安的字體,而且這等奇文若是以前就有的話,早就流傳開了,那么便是現(xiàn)在才寫出來的,很容易便聯(lián)想到朱平安身上。
“游戲之作罷了,哪有什么洞察人心。”朱平安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指著桌子上王世貞留下的詩道,“文生這篇《欽鴀行》較我游戲之作好多了,不過文生你也太過鋒芒畢露。道理你我都懂,但是現(xiàn)在卻不是我等發(fā)聲的時候。所謂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子厚所正是我所想要說的,在我們面前這樣無所謂,不過在其他人面前,文生還需多加小心。此刻嚴黨勢大,不可與之爭鋒,小心傷虎不成反被噬。切待日后,時機成熟,再徐徐圖之?!睆埶木S在朱平安話音落后,就又補充了幾句。
王世貞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你們放心吧,我這也只是在你們面前說說。”
吃過午飯,朱平安和張四維將王世貞送到大理寺,然后兩人才返回翰林院。到了翰林院,張四維回了他辦公的地方處理事情,朱平安回了藏書閣,繼續(xù)起了整理書架的大業(yè)。
下午大約三點多的時候,翰林院來了幾位小黃門,給翰林院送來了宮里的賞賜,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什么榮譽稱號,就是七頂帽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