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乙撓撓頭，憨笑道：“不知道，頭兒，去哪兒？”

“去二堂！”程煜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個小桿子，整天火急火燎的，不能等老子把話講完啊？”

苗小乙依舊撓著頭，說：“哦?！?

看著這小子就這么杵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程煜不禁又皺起了眉頭：“你還不去找老孟頭，干嘛呢？”

“頭兒，你話說完沒？”

程煜氣的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跑回來，重重一腳踹在苗小乙的屁股上，大罵道：“你個二胡卵子，老子真他媽想一刀抽翻你個呆逼……”

苗小乙被這一腳踹翻在地，這才意識到，程煜的話早說完了，倒是也不敢回嘴，在地上順勢打了個滾，連跌帶跑的，出得門去。

跑了兩步卻又折返回來，撿起了自己的捕快帽子，這才一溜兒煙不見了身影。

程煜搖了搖頭，心道這特么給我安排的什么手下，你說他蠢吧，他動不動跟你抖個機靈，還能被程煜視為心腹?？赡阋f他聰明吧，看看剛才就知道了，這智商，還不如邊境牧羊犬呢。

程煜按住佩刀，快步朝著衙門后堂走去。

果不其然，二堂之中，包知縣和龐縣丞，一上一下的坐著，衙門里的老媽子剛給二位端上茶碗。

二堂，指的是古代府衙大堂之后，官員們處理日常事務和民事案件的地方。

通常而是知縣老爺一個人的辦公室，但在塔城比較特殊，由于包知縣和龐縣丞關系非常好，而且包知縣著實有些年邁，這縣中大小事務倒是有多半都交予龐縣丞代為處理，是以干脆就讓龐縣丞跟他一同在二堂辦公，以方便龐縣丞這邊處理完公務，立刻就能交到包知縣的桌上。

看到程煜進來，包知縣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那慘不忍睹的兇案現(xiàn)場。

“煜之啊，外頭都安排下去了？”

程煜躬身而立，拱手彎腰道：“回縣尊，都安排好了。”

包知縣嘆了口氣，說：“唉，少不得又要上報了，小龐啊，你趕緊動手，把現(xiàn)在知道的情況寫清楚，我好派人呈交到知府那邊去。再有就是，你你你……煜之啊，我不是跟你說了，沒人的時候就喊包叔，這縣尊縣尊的聽了別扭?！?

程煜無，心道你這三十年如一日的知縣，一萬多個日子，天天都有人喊你縣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就能感到別扭還聽了這么多年的。

但口中還是說道：“是，包叔?！?

龐縣丞此時才說：“煜之你自己坐。”

等程煜坐下，他才轉(zhuǎn)臉望向包知縣，說：“這事兒還不能著急上報呢老包，急不得?！?

“我這快致仕了，你也快去鄰縣領新差事了，臨了末了的出了這么件破事，再不趕緊上報，回頭知府那老東西怪罪下來，我大不了還是滾回去種田，耽誤了你的前程可怎么得了。”

程煜翻翻白眼，心道包知縣和龐縣丞在私底下還真是隨便慣了，一個叫對方小龐，小龐還真就敢喊對方老包，完后倆人對于“知府那老東西”這六個字也是理所當然的波瀾不驚，看來平時都是這么稱呼的，這兒還坐著個小捕快，程煜覺得真是夠亂的。

“就是考慮到你要安全致仕我要平穩(wěn)上任才不能著急忙慌的上報吶，這件事小旗曹已經(jīng)露面了，雖說他們錦衣衛(wèi)最終可能不會管這個么得頭么得尾的案子，但我們也要想辦法把他們拖進來誒。”

“你的意思是把這個案子推給錦衣衛(wèi)那邊??？他們又不傻，既然是么得頭么得尾的案子，他們肯定也知道難查，肯定不會愿意查誒?！?

“推肯定是不能推的，我們不管怎么說也是塔城的父母官……”看到包知縣似乎有些不悅，瞪圓了雙眼，龐縣丞又訕笑道：“好好好，你是父母官，我是打雜的?！?

包知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是父母官，哪有子女的家里頭出了命案你就一推二五六把案子推給錦衣衛(wèi)的道理啊？該我們擔的義務我們要擔，但你也講了，這種案子有多難查?。空嬉侵苯影寻盖閳蟮街莻€老背槍的東西那塊去，那個甩貨肯定大嘴一撇，限你們一旬之內(nèi)把兇手給我緝拿歸案。活是的，那還讓人活不讓人活了？所以，必須把錦衣衛(wèi)拖進來，這樣那個老東西就不敢胡來咯。”

程煜聽了直搖頭，心道這還是平日里溫文爾雅的龐縣丞么？怎么一說到頂頭上司知府，就是臟話不絕于口呢？這個知府到底有多天怒人怨吶？

但包知縣顯然并不這么想，他倒是頻頻點頭，不斷的說：“對對對，你講的有道理，我差點兒就烏的了。但問題是，人家錦衣衛(wèi)又不傻，怎么可能你說把他們拉進來他們就進來??？這種麻煩事，其實講到底，本來就該是我們縣衙的事情哎?！?

龐縣丞微微一笑，望向程煜，道：“煜之，你說說看?！?

程煜白眼亂翻，心說我說啥？我也說知府那個老東西不是個玩意兒，然后錦衣衛(wèi)的總旗更不是東西，但是不管那么多，這件事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就砍掉他的狗頭？

“龐叔，你這不是為難我么，我能說啥？”

龐縣丞一瞪眼，急了：“誒，你這個小桿子，到你最有用的時候了，你開始跟我掉鏈子阿是滴啊？我跟你講，我們縣衙上下，雖然跟錦衣衛(wèi)所關系一貫不錯，但哪個也么得你跟他們關系好。你不要跟我裝哦，你上旬還跟費林一起逛的春露院，你當我不知道還是的??？”

程煜腦筋急轉(zhuǎn)，費林？這是誰？哦，塔城錦衣衛(wèi)總旗。

合著我跟塔城的錦衣衛(wèi)總旗關系也不錯？那剛才那個小旗曹正還敢在我面前跟我唧唧歪歪……哦，好吧，人家也沒什么唧唧歪歪，只能說是比較隨便，這也就讓程煜認為，自己在錦衣衛(wèi)那邊的關系，充其量只是到了小旗這一層?？蓻]想到，居然跟總旗關系也這么好，那為啥孫守義剛回來，錦衣衛(wèi)那邊就派人找過來了？找過來也行，職責所在么，可正常而，關系這么好，不是應該先找程煜說明一下情況，然后再假裝公事公辦么？哪有直接就跟龐縣丞對接的？

心中的疑惑，程煜暫且按下，眼巴前還有龐縣丞的話沒回答呢。

“吃酒歸吃酒，春露院這種事，龐叔你可不能亂講……”

龐縣丞哈哈一笑，臉上一點兒都沒有詐胡被戳破的尷尬，說：“不管是不是春露院，你跟費林私交擺在那塊，你跟他講一聲，這個案子，他們錦衣衛(wèi)無論如何也要幫我們分擔一下，要不然動不動十天破案，哪個吃的消??？我倒還好，反正這些事也輪不到我操心，到時候挨板子的是老包。你看的下眼你就看?！?

這話一出，包知縣急了。

“煜之，你可不能看到我這把老骨頭被拿去熬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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