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時候,程煜猛然間問了一句:“早晨回屋之后,我將睡未睡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有人從房間里出來過。當時其實有些擔心,不過熬了一整夜又喝了那么多酒,實在是無力起身了。幸好現(xiàn)在看到二位都還安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聽到程煜的話,郭平安原本正在對付一根鵝掌的手,明顯有個微微凝滯的動作,但是他很快就又張嘴啃了下去。
而柳漫漫卻是以一貫懶洋洋的語調(diào)說道:“我回屋后就沒出過門了,雖然當時老倫敦就在樓下,但我還是不敢吶。而且我倒是也沒聽到任何開門關門的動靜。郭大哥,你聽到了么?”
郭平安一邊咀嚼著口中的鵝掌,一邊搖晃著腦袋,口中發(fā)出含混不清的音節(jié),大致上能分辨出是沒聽到這三個字。
“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程煜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心道這倆人里必然有一個人給自己遞了字條,所以有出門的動靜這件事,應該沒什么好隱瞞的,尤其是郭平安,如果字條是他寫的,他至少不該否認的這么干脆,而如果不是他寫的,他就更應該說出聽到門響這件事,徑直否認這算怎么一回事?敢做又不敢認?
而柳漫漫的反應也有些不正常。
若字條的確是郭平安寫的,她要么是無心那一億美金的獎金,要么是猜出了程煜的心思,無論哪一種,她都應該說出郭平安曾經(jīng)出過門的事實。
而如果字條是柳漫漫栽贓的,她就一定是猜出了程煜的想法,她既然都已經(jīng)做出了嫁禍之舉,若是在開門關門聲這個事情上讓程煜無法得出判斷,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不管怎樣,這事兒都有些詭異。
程煜不動聲色,心說那就看看飯后這倆人會不會有人找自己單獨接觸吧,或許是另有所圖也不一定。
柳漫漫很快結束了她的用餐,實際上她也只是吃了些素的冷菜,看得出來,她大概是想離席而去的,但似乎又覺得把單獨相處的空間留給程煜和郭平安,對她有些不利,于是便還是坐在了那里沒動,只是飄忽的眼神卻顯出她的百無聊賴來。
“大神你聽到門響,大概是什么時間還記得么?”柳漫漫見程煜也接近吃完了,這次問出口。
程煜拿起紙巾一邊擦著嘴,一邊回想,然后說:“大概也就是我進屋十幾分鐘的時候吧。”
柳漫漫點了點頭,說:“如果是那會兒,不管有沒有門響,我肯定都是聽不見的。當時我正在洗澡。我早晨回屋之后,拿了換洗衣服就進了洗手間,差不多洗了能有接近半個小時。總之等我穿好衣服上床的時候,已經(jīng)超過四點半了?!?
程煜點了點頭,把目光投向郭平安,如果沒有柳漫漫這句話,郭平安當然什么都不用解釋,但現(xiàn)在是程煜提出有人出過門,而柳漫漫所又顯然是把她徹底摘出去了,那么唯一有出門嫌疑的人就只剩下了郭平安自己。
郭平安果然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腦袋略外,顯出正在回憶的樣子。
“我回屋也洗了個澡,不過時間上就沒有漫漫小姐記得那么清楚了。我回屋之后先是喝了點水,然后刷牙,最后洗澡。如果門響聲是四點十幾分發(fā)生的,那個時間我有很大可能也在洗澡。洗完后直接就上床睡了,倒是沒注意時間?!?
說罷,他似乎很坦然的點了點頭,繼續(xù)低下頭大快朵頤。
程煜的臉上露出些許的微笑,這兩個人,終于顯出了他們的獠牙,雖然沒有直接指認對方,但柳漫漫的話無疑是說我在洗澡,所以的確沒聽見,但那個時間段里也因為我在洗澡所以沒可能出門。而郭平安雖然幾乎是照抄了柳漫漫的說辭,卻刻意的強調(diào)了他對時間的掌控沒有柳漫漫那么嚴密,似乎更符合一個累了困了的人設,隱約中在數(shù)落柳漫漫把時間說的那么清楚完全是在栽贓陷害。
一人一句話,但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交鋒。
而從這兩個人的話中來看,柳漫漫應該是想到了程煜聽到門響的時間應該比較接近他們剛回屋的時間,所以不管她當時是不是真的在洗澡,她的這個說辭都非常完美,毫無破綻可尋。
而郭平安的說辭,由于是拾人牙慧的緣故,本身就顯得沒有那么可信了。當然他也有反擊的方式,那就是從對時間了如指掌這一點,指控柳漫漫根本是在編造不在場證明,從而反向證明自己才是那個說實話的人,只不過他沒有柳漫漫那么多彎彎繞,沒想到程煜聽到門響的時間而已。
兩人都沒什么破綻,想要從這簡單的兩句話里就分辨出究竟是誰在說謊,又是誰昨晚把字條塞進了自己的門縫之中,程煜可沒那樣的本事。
只不過,從這倆人的說辭當中,程煜倒是有了那么一點點的傾向。
或許有先入為主的成分在內(nèi),此刻程煜的立場,是稍稍向柳漫漫傾斜了的。
但也只有那么一丁點兒,這點兒傾斜是完全無法讓程煜做出決斷的。
“也許就并沒有什么門響,我當時迷迷糊糊的,其實也并不完全確定真的就聽到了門響。只不過在這個別墅當中,夜深人靜時分,門響這件事給我留下的印象是相當深的,所以可能在那種時刻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夢境吧。對了,你們下午打算做什么?”
郭平安抬起頭,看了看程煜,又朝著柳漫漫的方向望去。
“程先生如果需要我?guī)兔?,我可以跟你一起行動,幫你找找看有沒有什么能充當通道口的地方。但如果程先生覺得還是你一個人行動比較好,我就打算在大廳呆著。不過肯定是要讓老倫敦多準備點兒吃的,我這人一緊張就必須不停地吃東西……”
柳漫漫歪了歪嘴,說:“大神要是希望大家還是聚在一起,我當然沒問題。但如果大神打算獨自行動,我覺得我想做點兒什么,應該也沒有義務告訴你們。總之,我不會允許自己單獨跟你們?nèi)魏我粋€人呆在一起的。畢竟人家只是一個弱女子……”
好吧,兩個人說的也都很有道理,于是程煜推案而起,說:“既然是這樣,我覺得我應該需要一些單獨的空間,至于二位如何安排,就隨意吧?!闭f罷,程煜將椅子塞回到桌肚下邊,然后朝著餐廳大門走去。
柳漫漫見狀,自然也立刻起身,踩著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噔噔蹬蹬的也離開了餐廳。
所不同的,是程煜走向了別墅的大門,而柳漫漫卻是走上了樓梯。
拉開大門之后,程煜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身沖著廚房里大聲喊道:“老倫敦,請你在整個下午的時間里,至少保持一個你留在別墅里,好么?”
老倫敦當即回答:“好的,一切如程先生您所愿?!?
聽到程煜的話,柳漫漫上樓的腳步暫時停止了下來,等到老倫敦回答完畢之后,她又朝著樓上繼續(xù)走去。
而郭平安也差不多,在聽到程煜的話時,他放下了手里的鴨腿,老倫敦說完之后,他才又繼續(xù)。
“老倫敦,餐廳里能抽雪茄么?”郭平安啃完鴨腿,一邊嗦著手上的油脂,一邊問到。
“只要沒有其他客人反對,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抽煙的?!?
郭平安立刻從兜里掏出一支雪茄,又用桌上的點煙器點燃了這支雪茄,一邊抽著,一邊喝著茅臺。
在淡青色的煙霧當中,不知為何,郭平安的面龐竟然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
程煜離開了別墅,其實也沒什么事兒,離島的辦法他早已掌握,只不過他還沒決定要帶誰離開,所以也就還沒把全部的情況告訴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