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正緩緩搖了搖頭,程煜倒也沒有什么失望的情緒,也不能任何事都指望秦正這么個孩子,他畢竟也才十四歲,而且這幾年來,一直都是靠一雙肉腿在跑。所謂見多識廣,也只是跟終日不能走出那間小屋子的秦娜相比而已,再加上閑雜話聽得多了些,就讓人覺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其實,終究是個孩子。
看看時間,也已經(jīng)臨近傍晚,雖說夏季天黑的比較晚,但如果再回城尋找克拉倫的消息,一來一回這么折騰,怎么也得晚上九十點(diǎn)鐘之后才能回到龍仔厝府了。要是只是程煜一個人,他倒是無所謂,但現(xiàn)在還有秦娜和秦正,程煜決定就此結(jié)束今天的穿越之旅。
當(dāng)然,今天就在附近開間房不回吳東也行,可程煜不想讓人覺得他又失蹤了,所以還是回去比較穩(wěn)妥一些。
“鐘先生,接下來我們是回市區(qū)找那個克拉倫么?”秦正歪著腦袋問。
程煜搖搖頭,說:“天色快要暗下來了,而且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乎出了曼谷,很接近龍仔厝府了,再回頭折騰會很麻煩,這會兒應(yīng)該也是曼谷市內(nèi)最堵車的時候吧。我們今天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背天习l(fā)動了皮卡,一腳油門,直朝著龍仔厝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路還是比較順暢的,除了路況差一些,倒是沒遇到太多的車輛,比曼谷市內(nèi)的交通環(huán)境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也就二十來分鐘,程煜就把車子開到了秦娜指定的地方。
那是一片低矮的棚戶區(qū),房子五顏六色的,什么材質(zhì)都有,很多干脆就像是百衲衣的補(bǔ)丁似的,墻體上釘滿了各種奇怪的板材。屋頂也只是鐵皮的,海風(fēng)吹過來,房子都跟著咿咿呀呀,仿佛隨時會被吹倒一般。
這種房子,夏天很熱,冬天很冷,不過這里是泰國,估計冬天還沒什么問題,只是夏天簡直無法住人。
當(dāng)然,這跟人類的耐受力有關(guān)系,程煜從小習(xí)慣了只要走進(jìn)室內(nèi),基本都是保持春暖花開季節(jié)的溫度,當(dāng)然忍受不了這種鐵皮屋頂?shù)姆孔永锏膼灍釢癯?。可像是秦娜秦正這種人,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被賣去曼谷之后,生存環(huán)境甚至還不如這鐵皮屋頂?shù)姆孔?,對他們而,能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就很好了,哪里還敢有什么更高的要求?熱了,就電風(fēng)扇呼呼的吹,好在這里還是通電的。再熱了,就拿著水管子往身上滋水,同樣,好在這里還有自來水。
海邊其實還算是很好的,畢竟這里足夠潮濕,以至于夏季的時候,幾乎每天下午都會有一場雨。而等到灼熱的太陽將地上的雨水蒸發(fā)殆盡了之后,夜幕降臨,這里地面上的溫度也被帶走了許多,再配合海風(fēng)的吹拂,這里的夜晚應(yīng)該不會那么難熬。
程煜下了車,跟著秦娜和秦正一同走進(jìn)那片五彩斑斕的世界,有人跟秦娜打招呼,有些是簡單的問好,也有些是驚訝于秦娜怎么能夠回來,還帶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個好看的男人,一個好看到年輕到一看就知道不是泰國人的男人。
秦娜說:“這位先生救了我和兒子,我們以后不再回去那邊了,我父親欠的賭債我早就還清了,只是那些人耍無賴不讓我離開而已。我和秦正只是回來暫住幾天,然后我們就要去北方生活了,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聲音雖然不大,但棚戶區(qū)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能聽得清楚,一時間,成年人們面面相覷,孩童們停止了玩耍,都是在這里一起長大的窮苦人家,誰還不知道秦娜這些年遭的是什么罪,受的是什么苦。她那個爛賭鬼的父親,除了當(dāng)年貢獻(xiàn)出一顆精子,什么都沒有給這對母子。秦娜幾乎完全是她母親一點(diǎn)點(diǎn)帶大的,家里也幾乎全靠那個可憐的女人掙錢,在秦娜成年后不久,那個可憐的母親就去世了,然后,養(yǎng)活那個爛賭鬼的任務(wù),就落在了秦娜身上。最后,更是被那個爛賭鬼賣給了那些畜生,他們能讓秦娜做什么,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倒是也不會有人因此瞧不起她,畢竟,活成這副德行了,也沒什么太多的廉恥之心,秦娜還是被逼著去做妓女的,可這里難保就沒有人也做過這一行,并且她們都是自愿的,是主動的。
終于有人開了口,那是個四十多歲光著上半身的男人:“沒事,小娜,回來就好,你家的房子還空著,你回去住,也不用走,帶著個孩子你能去哪里。就安安心心的住回來,那些人要是敢來找你,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孔紹是絕對不會怕他們的。”
隨著這個叫做孔紹的人的出聲,好幾個男人紛紛附和,甚至一些女人,也站出來,推搡著她們的老公,意思是讓秦娜放心,她們家的男人也都會幫忙。
秦娜的眼淚打濕了面頰,她不斷的跟那些人鞠著躬,口中只是不住的道謝,然后領(lǐng)著程煜和秦正回到了屬于她的那間鐵皮屋頂?shù)男》孔永铩?
看到屋里雖然有些臟亂,但桌椅齊全,床鋪也都還扎實,程煜也就放心了。
“行了,你們打掃一下吧,這里是今天的兩千泰銖,秦正,謝謝你?!背天蠌目诖锾统霈F(xiàn)金,數(shù)出兩張一千的泰銖遞向秦正。
秦正卻不肯接過那兩張紙幣,他扭捏的說:“我都沒能幫上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