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從聯(lián)翩的浮思當中回到現(xiàn)實,看著杜長風,仿佛想什么似的,說:“哦,爸,咱們進去吧,估計飯菜早就準備好了?!?
杜長風皺著眉頭,問道:“你還沒說你的態(tài)度呢?”
程煜笑了笑,說:“我只是在想,如果老程現(xiàn)在醒了,或者說他沒有遭遇這些,而是自己遇到了資金鏈斷裂的事情,他會怎么做。他會不會聽從趙澤鵬乃至其他股東的意見,去將程氏集團整體打包上市,用他這么多年最為抵觸的方式去解決當下的困境?!?
聽到這話,杜長風就知道,程煜這是在委婉的表示反對。
他急了,一把拉住打算朝大宅去的程煜,厲聲道:“小煜,你知不知道,程氏集團現(xiàn)在到底面臨著怎樣的困難?你真的以為那筆尚未歸還的私人借貸能撐多久?你以為那三十個億就能幫助程氏度過難關(guān)么?趙澤鵬表示他現(xiàn)在只動用了很少一部分的那筆借款,畢竟老程在出事之前,剛好就專門提到了這筆借款,他表示要準備好足夠的現(xiàn)金流,到期就是要還給別人的。這也是為什么趙澤鵬認為這筆借款的期限是一年的原因?,F(xiàn)在沒人追討,不代表明天,不代表未來沒人找程氏集團要這筆錢?,F(xiàn)在挪用的不多,到時候尚能應(yīng)付,想必對方也不是第一次借錢給你父親了,哪怕他現(xiàn)在人在病床上,仍舊昏迷不信,但只要趙澤鵬跟他好好談,或者我也可以幫著一起談,缺點兒延期歸還也不是沒可能。但你總不能指望趙澤鵬徹底把這筆錢投入到程氏集團的運營當中去吧,更何況即便有這筆錢,也未必能過的了這一關(guān)。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種回款回不來,貸款貸不到的情況會持續(xù)下去,甚至在不久之后還會發(fā)生銀行逼還貸款的情況?!?
程煜就這么平靜的看著發(fā)了急的杜長風,耐心的等他說完,笑著說:“爸,您別著急,更別上火,我又不是程氏集團決策層的人,您要說服的是我母親,我能有什么意見?那三十個億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怎么會有那么多延展出來的想法?我只是想站在老程的角度,仔細的思考一下他遇到這種狀況到底會怎么做。至于您一會兒想怎么說服我母親,您隨便。”
“可問題就在于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說服可竹,她看上去溫柔纖弱,但實際上,她擰得很,以她的脾氣,即便是真的發(fā)生了我和趙澤鵬預(yù)料的那些狀況,她依舊會堅持老程當初的理念,那就是堅持走私有化路線,絕不上市。”
看得出來,杜長風是真的急了,不管怎樣,對于程氏集團而,他終究只是個通過集團企業(yè)持有五個點股份的小股東,可現(xiàn)在這些話,甚至都有些逾矩了。
當然,程煜不可能對此產(chǎn)生什么怨懟之心,他知道杜長風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程氏集團,想要幫助自己的母親,但這些話真的不該他來說。
“我自己的母親,我當然了解,哪怕我十歲就被他們送到了美國。所以啊,正因為我母親是個有主意的女人,我才不會用我跟她的母子之情去對她進行任何決策上的綁架。我不會試圖影響她,您和趙澤鵬,如果想改變她的態(tài)度,要么用事實和理論說服她,要么,就在董事會上用投票表決的方式打敗她。我想,我母親應(yīng)該承受得起別人眼中的背叛,她也會相信您和趙澤鵬這絕不是在背叛她,背叛程氏企業(yè),背叛程廣年。所以,爸,您想做什么就大膽去做吧,成功與否那是您和寧可竹之間的博弈,是您和程氏集團董事會之間的博弈,誰贏誰輸,都是為了程氏集團好。您又何必非要讓我表態(tài)站在您這邊。很抱歉,我做不到。因為我堅信,老程如果站在這兒,他一定會說,老子寧愿到最后自己把股份都賠給其他股東,光滑滑的離開程氏集團在這兒養(yǎng)老,也特么絕對不會走上市融資這條路!”
程煜的這番話,并沒有任何慷慨激昂之處,甚至最后那句里的臟話,也是用一種極其平靜的方式說出來的,但杜長風卻能聽得出來,這絕對就是程廣年那條老狗能說出來的狂妄之語。
忍不住,杜長風也笑了,他指著程煜說:“你呀,看上去跟老程總是針尖對麥芒,但實際上,你跟他骨子里一模一樣。我也相信,他要是站在這兒,說的一定跟你剛才那句話一樣,就連那些臟話也一樣?!?
“所以咯,您放寬心去做吧,您二位跟老程還有我母親這么多年的朋友,難道您擔心你們的友誼這么經(jīng)不起考驗?你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說真的,您太小看我母親了?!?
“臭小子,不說幫忙,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杜長風也明白了,的確,想做什么就直接做,這么多年朋友,絕不至于為了這么一個商業(yè)上的決策就失去信任。就好像程廣年和趙澤鵬那樣,這么多年不是一直這么頂著針走過來的么?
讓商業(yè)的歸商業(yè),家庭的歸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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