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阿峰并不是他們當初那十三個兄弟之一,但也基本上算是第一批加入他們的兄弟,也正因如此,加上阿峰后來也立了不少功,所以他也成為了有資格坐在這里的第十四個人。
三人都記得,阿峰第一次走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七爺讓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狹長會議桌的最下方,跟七爺遙遙相對。得到三人同意之后,才讓阿峰在七爺左手第二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算是徹徹底底成為了他們的兄弟。
難不成,阿峰……
“大哥,阿峰他……”矮胖子欲又止。
七爺擺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先夸了句茶,才說:“阿峰沒事,他就是在辦事,你們不用多想。我說的是當初十三個兄弟,阿峰真要論,算是老十四。”
三人聽到這話,才各自長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既然七爺還說阿峰是老十四,那就表示阿峰沒什么問題。
屋里冷場了半晌,才終于由七爺再度開口。
七爺說:“你們的二哥,死的最冤。其他兄弟好歹是站著死的,都是為咱們兄弟豁出去的命,可老二死的憋屈啊,一片歌舞升平,賭場里跟一個賭客掰扯了幾句,對方竟然掏出了槍。你們說,憋屈不憋屈?”
三人盡皆沉默,他們那位二哥的死,絕對是所有兄弟里最讓人覺得難以接受的,那天老二甚至都沒跟那名賭客吵,完完全全就是在安撫那個家伙,可那家伙已經(jīng)輸紅眼了,說是瘋了也無不可。誰也沒想到,老二正勸那人離開賭場,回去拿了錢再來的時候,那人也不知道從哪突然拔出一把槍,甚至都沒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一槍就爆了老二的頭。
等眾人反應過來,那家伙倒也干脆,知道自己絕無生望,竟然把槍直接插進了自己的嘴里,也爆了自己的頭。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除了拿錢安頓老二家里,這些年也敬如上賓的養(yǎng)著之外,我還親自去了趟中國。我是想看看,把老二打死的那個家伙,他家里是個什么情況,我當時是打算殺他全家的。當時我甚至覺得,中國的警察不好惹,我殺了人能逃回來最好,逃不回來也就罷了,這里就交給你們。但是等到了那個叫做宜興的小地方,我見到了那人的老婆,還有一個女兒,我就突然像是泄了氣一般,最終也沒下得去手。”
三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該不該接下茬。
七爺嘆口氣又道:“宜興吶,是靠紫砂壺出的名,剛才,十三你用來泡茶的那把,就是我那次從宜興帶回來的,說是個什么工藝大師做的,十好幾萬呢。我也不懂,就擱在這兒用。
那人在宜興就是個賣紫砂壺的,生意做的不錯,然后被朋友帶到我們這里賭錢,一開始順風順水,在我們這贏的錢居然比他每年的利潤都多,他因此對家里人也極其大方,限量版的手表都敢買,好幾百萬軟妹幣一只啊。
可很快這運氣就不在他那邊了,把之前兩年贏的錢都吐了出來,還搭進來幾百萬。
這時候他也已經(jīng)兩三年沒好好做生意了,再想回頭,也來不及了,更何況,你們都知道,咱們賭場里最見得多的就是這種人,輸了一定是要贏回來的,他們全都會說同樣的話,只要把輸?shù)舻内A回來就罷手。
可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贏不回來的,而少數(shù)贏回來的,也幾乎沒有能夠真的罷手的。最終還是逃不掉一個散盡家財?shù)姆輧骸?
那個家伙在廳里拿了五百萬的泥碼,輸了個干凈,回去之后瞞著老婆孩子把房子車子都抵押了,公司也抵押了,籌了一千萬跑到我們這兒來,還了五百萬之后,把剩下的五百萬換了六百萬的泥碼。
結果,那些換泥碼的人告訴他,他想要翻本,光靠跟賭場對賭需要很長時間,因為咱們賭場有限注么。他在賭場里少說也輸了兩三千萬,靠那十萬一鋪的限注,得連贏兩三百把才能翻本,幾率太低了。
那些換泥碼的人說,他們可以提供杠桿,一比五還是一比十隨便他,按照一比十的杠桿,他在賭場贏了一百萬就可以從換泥碼的人那里拿走一千萬,而且是現(xiàn)金。
輸紅了眼的人都一樣,這家伙立刻就同意了,而且他為了翻本,問對方二十倍杠桿行不行,那些換泥碼的家伙最終同意了。于是乎,他那六百萬,就變成了五十萬,其中三十萬是他的本錢,這三十萬輸?shù)糁笠簿鸵馕吨橇偃f已經(jīng)輸完了。
但如果剩下那二十萬也輸完了,他就欠那幫人四百萬。真要說起來,其實換泥碼的人也給他留了余地,他要是能在輸完自己那三十萬之后罷手,至少回去還能重頭再來??赡羌一?,到了賭場之后,他先是贏了七十多萬,當時差點把那幫換泥碼的人嚇尿了。
要是那家伙就此收手,他還回那五十萬泥碼,他們就得退回本就屬于他的五百萬。并且,七十多萬吶,一比二十,那就是一千五百萬。未必給不起,但給完了他們也就破產(chǎn)了。
你們也都知道,換泥碼的基本上都是高利貸那幫人手里的錢幾乎全都是債務,一千多萬現(xiàn)金對他們來說也就是極限了。”
老四點點頭說:“那幫家伙后來是我去收拾的,大哥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后來不允許那些人在咱們賭場里賣泥碼,為此還斷了好幾個人的手?”
七爺微微頷首。
十三又道:“那之后咱們芒街連放高利貸的都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