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你急需用錢,怎么還舍得拿出一千元給荷官打賞?”薛正昊似乎對程煜越來越感興趣了。
程煜撓撓頭,赧然道:“其實我只是想給剛才那位荷官一點補(bǔ)償,雖然我相信賭場的老板肯定能調(diào)查清楚,絕對不是那位荷官幫我出老千,但這件事畢竟?fàn)窟B到他了。我也是在他派牌的過程中,突然拿到好運(yùn)氣的,多少應(yīng)該給他一點打賞。但我又不能只給五百塊讓這位荷官幫我轉(zhuǎn)交,那樣好像……所以就只能各給五百元了。”
薛正昊哈哈笑了起來。
“可惜了,出現(xiàn)了白卡,否則這個長莊也許還能延續(xù)下去?!毖φ凰坪醺锌謫枺骸澳悻F(xiàn)在應(yīng)該只贏到了十五萬出頭吧,我記得你剛才說急需二十萬?你還打算繼續(xù)賭么?”
程煜顯出很猶豫的模樣,一時間他不禁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如果不是因為要繼承家產(chǎn),他去做個演員也許也會很有出息吧……
“算了,不賭了,還差五萬元,我也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薛正昊越來越欣賞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都說賭桌看人品,贏錢的時候順風(fēng)順?biāo)?dāng)然什么都看不出來,輸錢的時候氣急敗壞其實也未見得就是人品不好,但懂得適時的收手,至少是個很好的品質(zhì)。
“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急需二十萬元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薛正昊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答案,多半是那種俗套卻悲慘的故事,家中有人生病之類的。
程煜假作愣了愣,然后撓了撓后腦勺,憨憨一笑說:“其實也沒那么急啦。”
“不方便說就算了?!?
“倒也沒什么不方便說的,只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主意了,之前非要籌到二十萬是一股心氣兒,現(xiàn)在我決定放棄了。”
“看你剛才那么著急,我還真的以為是什么救命的錢?!毖φ豢粗矍斑@個年輕人,突然間有種摸不清楚對方的感覺。
程煜突然顯得有幾分靦腆之態(tài),期期艾艾的說:“說出來您一定會笑話我……算了,跟您說了吧。我在家鄉(xiāng)談了個女朋友,有幾年了,琢磨著差不多是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傻搅藦V西她家里,她家人卻說要二十萬的彩禮。我之前一心是要娶她的,但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哦,我父母去世的早,高中就相繼走了,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工作前兩年都用來還助學(xué)貸款了,之后好不容易才存了五萬塊錢。我把實情跟她家里人說了,她家人卻說沒有二十萬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我。”
薛正昊啞然失笑,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理由。
“其實到年底的話,公司會有年終獎,大概十來萬吧。可這筆錢,我打算把房子裝修一下,總不能結(jié)婚后還住在二十年前裝修的房子里。婚禮也需要錢,雖然我這邊沒什么人需要請,但她家里的親戚什么的,總得吃個飯喝個酒,緊一點也得兩三萬。所以我跟她家里人說,只有五萬塊?!?
“哦,原來你有房子?!?
“也不是什么好房子,就是父親的單位八十年代分的宿舍房,兩室一廳,五十個平方?!?
薛正昊點了點頭,饒有興致的問:“那個姑娘本人呢?她什么意見?如果她一心跟著你,她家里人反對其實也沒什么用吧?”
“她說彩禮必須滿足她父母?!?
“你現(xiàn)在決定放棄了是什么意思?不跟那個姑娘結(jié)婚了?”
程煜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就是剛才一瞬間決定的,也不算決定,就是突然想通了。其實在她家里人跟我談過之后,我就想過,是不是該放棄。我年紀(jì)也不算大,工作還算可以吧,工資不算高但福利還不錯……”
“嗯,年底能一下子發(fā)十幾萬的年終獎,這福利是不錯。不過你工作也應(yīng)該有幾年了,既然年終獎這么高,怎么才存了五萬塊錢?”
“平時到手就幾千塊,不過單位交保險交的挺高的,單位也有食堂,我自己也算有住房,這才能存下幾萬塊錢。年終獎么,今年是第一次拿。我們那個單位是有編制的,事業(yè)編制,我之前是合同制,今年拿到碩士學(xué)位才終于拿到了正編?!?
這倒也是現(xiàn)階段的實情,程煜能說出這些完全是回國這一年多來聽來的一些故事拼湊而成,但薛正昊卻顯然對此感悟良多。
“所以你其實并不是拿著兩千元來賭的,而是五萬?”
程煜點點頭,臉上顯出幾分后怕的模樣:“是呀,現(xiàn)在想想其實挺荒唐的,好在運(yùn)氣竟然站在了我這邊,不但沒輸光,還贏了一筆。我剛才突然間就想清楚了,倒不是說她和她家里人非逼著我拿出二十萬的彩禮我才決定放棄的,而是我到這里來賭,其實是她和她家里人的建議。他們說五萬元肯定不能讓她跟我結(jié)婚,讓我干脆拿著五萬元到芒街來碰碰運(yùn)氣,否則我哪知道這里還會有個賭場啊。”
薛正昊聽完,微微虛了虛雙眼,心道勸人來賭,那真的是放棄的好,這種人家,真的是應(yīng)該遠(yuǎn)離的。
“愿不愿意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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