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程煜都無法證實,但基本邏輯是非常清楚的,而且這樣解釋,一切就都能自圓其說了。
看上去是程煜突發(fā)奇想找到了這次特別任務會被觸發(fā)的根源,似乎是天馬行空靈機一動,又或者說是一拍腦門胡編亂造的結果,但其實,這已經(jīng)是程煜抽絲剝繭排除掉了許多種不可能的推斷之后,才最終走無可走之下剩下的唯一一條路。
上個世紀去世的柯南·道爾借其筆下的著名偵探形象福爾摩斯說過,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多么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雖說這句話也同樣產(chǎn)生了一個著名的悖論——你怎么知道你已經(jīng)排除掉了一切的不可能呢——但從質樸諺語的角度,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現(xiàn)如今的程煜,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窮兵黷武的排除掉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畢竟牽扯到神摳系統(tǒng),其實可以列舉的可能性已經(jīng)非常少了,現(xiàn)在打開思路,那么高一鳴的突然昏厥就一定是因為他手賤打開了那個當時已經(jīng)被解鎖的平板電腦的緣故。
俗話說,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對于高一鳴來說,就是沒有系統(tǒng)就別碰其他系統(tǒng)。
而這一點想要求證也很簡單,只需要等到這次的特別任務結束之后,去問一問老高就知道了。
如果老高真的手賤打開過平板電腦,那么一切就確鑿無疑。
那么,這七宗罪到底是高一鳴的呢,還是程煜本人的呢?
想到這一點,又想到前幾日柳漫漫對自己數(shù)度撩撥,可她只是某個人的七宗罪之一啊……想到高一鳴那張臉,程煜不由得一陣惡寒,胃囊甚至都開始翻滾,有點兒想要嘔吐的感覺。
抬起頭,程煜望向柳漫漫的眼神,也顯得有幾分幽怨起來。
內(nèi)心里:造孽啊,這要真是老高的七宗罪,我以后看到老高肯定會見他一次打他一次啊。
表面上:看著柳漫漫這具紅粉骷髏,總覺得老高應該不可能長的這么好看。
嗯,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老高沒這么漂亮,老高頂多也就是個鄧景亮的水平。
程煜胡亂的腦補著,不斷的給自己強加暗示,希望這七宗罪是自己的七宗罪。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七宗罪的話,如今五罪已死,只剩下傲慢和暴食,再要是滅了這兩種罪,自己豈不是就成為了一個完人?
嗯,是完美的人,不是完蛋的人。
但是顯然,如果真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除掉人類身上的劣根性,無論是神摳系統(tǒng)還是程傅身上曾經(jīng)的那個系統(tǒng),恐怕早就強行推廣泛及它們曾經(jīng)所在的那個文明了,這兩個系統(tǒng)是具備相當智能的,或許思維方式?jīng)]有人類那么復雜,但這都可以通過強大的計算能力進行彌補,說白了,如果程煜放棄思考,神摳系統(tǒng)是完全可以充當新的大腦控制這具身體做個真人的。而且,神摳系統(tǒng)所具備的高度道德觀以及幾位廣博的前瞻大局觀,也是程煜生平罕見。在這二者的配合之下,神摳系統(tǒng)顯然是極為有可能強行斬殺所有它那個文明的全部七宗罪的,一旦如此,那個文明里能夠活下來的就都是圣人,一群圣人集結在一起,只會將文明推向無上的高度,再也不會爆發(fā)內(nèi)亂,文明也有極大概率與宇宙同壽。
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程煜再度凝視眼前的兩人,心中開始盤算,如果可以通過殺死陌生七人組的方式來減輕七宗罪對自己今后人生的影響,那么,剩下的這兩個人,不,是兩宗罪,自己最應該優(yōu)先除掉哪一個。
是柳漫漫代表的傲慢,還是郭平安代表的暴食?
其實這兩宗罪從字面上解釋,對程煜來說都無所謂。
傲慢嘛,程氏集團太子爺,坐擁兩千億家產(chǎn),自己幾乎算是白手起家的投資公司,如今也是投行新貴,不到一年時間就成長為獨角獸企業(yè),妻子是另外一個家產(chǎn)兩千億的財閥之女,今后杜家的財產(chǎn)如無意外也將由他們倆繼承……
這樣的人,稍微傲慢一點兒,似乎才是符合人們心中預設的吧。
真要是平易近人,整天笑瞇瞇的,反倒會讓人心里發(fā)毛覺得你的財富來路不正都是強取豪奪來的吧?
而暴食,只要別把自己吃成管路,程煜真的不介意自己做個貪嘴之人。
其實人生海海,長不過百年,無論身前身后名還是財富、價值這些只有人類社會才會出現(xiàn)的名詞,真正能夠做到落袋為安的,僅有食物而已。
吃下去才是自己的。
所以,貪嘴似乎在很多宗教的教義里都是一項原罪,甚至很多宗教都有齋戒的教義,所謂食色性也,食乃存活之本,色乃延續(xù)之由,不過度,這二者都是人類能夠繁衍生息必須完成的任務。
這樣看來,這兩宗罪,程煜倒是真的不怎么介意。
打量著眼前二人,程煜油然而生一種罪惡感。
是呀,只是想到這二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兩種原罪念頭,又無法求證,居然就動了殺心,這著實有些不該。
程煜皺起了眉頭,不由得覺得自己似乎在潛移默化之間,受到了這次島上發(fā)生一切的影響,怎么就突然變的會想要通過殺人來斬斷惡孽呢?
連續(xù)在心里默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又念了好幾句無量天尊,那略顯暴戾的情緒才終于是平緩了下去。
回想上島的第一天,陳宇死于白小玟之手,而陳宇在七宗罪里所對應的是色欲,而后柳漫漫對程煜可謂是百般勾引挑逗,就差直接脫光了岔開雙腿說爸爸搞我了。
但程煜呢?不為所動,甚至連微微一硬的簡單尊重都沒有給予,完全就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平穩(wěn)過度——當然當然,內(nèi)心中還是有少許波瀾的,但如今回想,那些波瀾也只是念山經(jīng)而已,并不是生理上有了反應而道德進行了強烈鎮(zhèn)壓,程煜幾乎都是在遭遇引誘的第一刻,就清楚的從根子上進行了本能的拒絕。
自己到底有沒有這么古井不波啊?
程煜其實并不敢為自己打這樣的包票。
那么,有沒有可能,這是因為陳宇被殺,也就意味著程煜的色欲被斬斷,所以,程煜才能保持足夠的平靜呢?
佛經(jīng)里邊,不是也有斬斷三千煩惱絲的說法么?
三千煩惱絲都可以斬斷,區(qū)區(qū)色欲,自然揮劍立斷。
順著這個思路往下,程煜想看看是不是隨著陌生七人組的逐一死去,自己身上的原罪真的也在逐一的減少。
白小玟死,貪婪被斬,這個似乎有些不夠明顯。
一億美金雖然龐巨,換成這個虛擬空間里的火日立大神或許也很難不心動,但程煜本人,那也是很普通的誘惑而已。有了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以程煜現(xiàn)在自己的身家,他要是把程煜和他的朋友們這間公司賣了,所能拿到的錢,只怕是躺在那兒吃喝一輩子也花不完。
所以,在這座島上,程煜很難起什么貪念,于是對于貪婪被斬這事兒,程煜很難有比較直觀的感受。
謝彥文,懶惰……
誒,不對,貪婪也不一定就是錢啊,還有其他方面,任何一種超出常規(guī)的需求,其實都可以歸于貪婪,畢竟人活一世,生不過立錐之地,死不過七尺見方,多消耗的碳排放,其實都是源自一個貪字。
要是這么說的話,在白小玟死后,程煜似乎開始有意的淡化自己在島上的存在感,起因其實是謝彥文的一句話,他覺得程煜干涉過多,這場競賽原本跟程煜就沒什么關系,于是程煜當即表態(tài),他將選擇做壁上觀,需要他幫忙他可以幫,但不會再主動介入。
在一段時間內(nèi),程煜當然是做到了,暗中還是有調查,不過的確是盡可能不去干預進程的發(fā)展,對于死人這件事,也盡可能做到不偏不倚,甚至都不愿將自己調查所得的兇手犯案手法公諸于眾——若說稍有瑕疵,那就是程煜把這一切都跟柳漫漫進行過分享。
總體而,這應當也算是一種貪念的偃旗息鼓,別忘記,在這個虛擬空間里,程煜的人設是暢銷書作者——火日立大神,而一個公眾人物,最需要的就是名氣和熱度,尤其是火日立大神又本就是以推理懸疑的小說題材聞名,在發(fā)生多次兇案的如此孤島之上,火日立大神最該做的就是光環(huán)加身而后好為人師的主導破案,獲取生者的崇拜和尊敬。
能夠怯除自己好為人師的心思,也算是對貪念的一種捐棄吧?
這么一想,一切就又都順了。
再之后,謝彥文,懶惰。
這一點,似乎也沒什么直觀的體現(xiàn),程煜本就不是什么會偷懶之人,在這座島上更加無從說起,畢竟他不敢說自己每天都是最早起來的,但也絕對都是在八點之前,出門找線索等等,他也沒有任何偷懶的表現(xiàn)。
可懶惰真的就只是客觀的描述么?要知道,七宗罪可都是具象到人類身上的惡行種類啊,既然是種類,那么懶惰所能夠形成的其他不道德的行為和習慣又有哪些呢?
程煜漫無目的的想著,懶惰就只是四體不勤么?該一個人完成的事情,那個人卻拖延或者應付,以至于無法完成,需要其他人來彌補他的過失,這應該就可以算作是懶惰了吧?
在這座島上,陌生七人組是七宗罪,老倫敦是后勤保障,那么,程煜究竟是個什么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