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尤在耳邊回蕩,劉伯溫內(nèi)心不由得感慨,自己當(dāng)年不正是為了建立這樣的安平盛世,才會出山的嗎?
恍惚間,他的思緒又回到從前,回到往昔崢嶸歲月。
在那段過去,朱元璋坐鎮(zhèn)統(tǒng)率,徐達、常遇春四處征戰(zhàn),而他劉伯溫,則伴在朱元璋身側(cè),出謀劃策。
那樣的日子,雖然艱難兇險,但彼此間相互信任,著實叫人留戀。
想著想著,劉伯溫又覺倦意襲來,困得他睜不開眼,他終于支撐不住,任眼皮耷拉下來,沉沉睡去。
“父親,父親……”劉璉的呼喚聲,似重還輕,他已聽不清了。
就在此時,耳畔又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那馬蹄聲尖銳刺耳,著實擾人心神,然緊隨而來的,是一個急促的聲音:“圣旨到!誠意伯劉基接旨!”
“父親,有圣旨!”劉璉連喊帶搖之下,劉伯溫緩緩睜開了眼,他忙指了指車簾,又指了指自己。
劉璉一看,立時明白,先將車簾掀開,而后又回到車內(nèi),攙扶著劉伯溫坐起身來。
“誠意伯不必多禮,陛下特旨交代,您抱病修養(yǎng),接旨事宜從便行事,不必起身了!”
卻在這時,馬車外傳來一聲呼喚,卻是云奇滿頭大汗的騎著馬狂奔而來,他也是跟著朱元璋一起打過仗的,騎馬也不屈于他人。
只見云奇單手提韁,另一只手中托著的黃色布卷,正是朱元璋的圣旨,他氣喘吁吁,顯然一路疾行而來,但剛一靠近,不作片刻歇息,便立即下馬,又小跑到劉伯溫車前。
雙手?jǐn)傞_圣旨,云奇立即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誠意伯劉基,功勛卓著,德恭品正,乃我朝臣楷模。先其懷恙在身,奏請還鄉(xiāng),朕憫其年老,予以恩準(zhǔn)。然誠意伯佐朕多年,朕實不忍其離去,故下此詔,著令誠意伯劉基,留京安養(yǎng),待他日病體康復(fù),再復(fù)朝任。欽此!”
洋洋灑灑念了一通,云奇又將那圣旨遞了上來:“誠意伯,接旨吧!”他知曉劉伯溫已然不便起身,便眼神暗示那劉璉上前接旨。
然而,此刻無論是劉伯溫,還是劉璉,都是一臉震驚迷茫,他二人呆愣住,一時間竟回不過神來。
原本,劉伯溫已在彌留之際,但聽這封圣旨,他又醒轉(zhuǎn)過來。
云奇念了一通,無非一個核心意思,宣召他劉伯溫回京養(yǎng)病,而這與朱元璋先前的態(tài)度,顯然大相徑庭。
對此,劉伯溫不免好奇,陛下原先放任我還鄉(xiāng)等死,此刻又要留我,究竟為何?
正當(dāng)他好奇之際,云奇已將圣旨遞到了劉璉手中,也許是怕劉伯溫不愿意遵從圣意,云奇連忙說道:“誠意伯,臨出宮之前,皇后娘娘有幾句話讓我轉(zhuǎn)告你?!?
劉伯溫登時明白過來,陛下前后反復(fù),想必是馬皇后從中勸慰。
“娘娘說,當(dāng)年是她請誠意伯你出山,當(dāng)時她曾向你保證,要讓你安享晚年,現(xiàn)如今,她依舊記著這承諾,一定會說到做到!”
馬皇后的話,顯然是在給他劉伯溫一個保證,保證他皇家定會厚待功臣,請他放心。
而這話,不光是她馬皇后一人的意思,想來朱元璋也已恩準(zhǔn),不然云奇身為朱元璋的貼身內(nèi)侍,怎么可能幫著傳這話。
這說明,朱元璋已經(jīng)認(rèn)識到,此前冷漠放任他劉伯溫還鄉(xiāng),是個錯誤,現(xiàn)如今諸般舉措,都是為了彌補過錯。
想明白這一切,劉伯溫死去的心,重又活了過來,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好了不少,當(dāng)即奮力支撐,掙扎著坐起身子,朝云奇拱了拱手:“有勞……云內(nèi)侍了,煩請您轉(zhuǎn)告皇后娘娘,下官定會……記住她的恩情!”
云奇點了點頭,道:“誠意伯不必多禮,還請速速躺下吧!想來陛下已經(jīng)派御醫(yī)在你府門前等候了?!?
隨即,他翻身上馬,朝劉伯溫二人拱了拱手道:“我這邊還要回宮覆命,就不再等誠意伯一起了!”說完,云奇掉轉(zhuǎn)馬頭,快速打馬而去。
望著云奇的背影,劉伯溫重重嘆了口氣:“既是天子君令,我等不得不奉詔行事……璉兒……咱們……打道回京!”
他一聲召喚,劉璉立時吩咐起來,吆喝著車夫護衛(wèi)們,改道回頭,朝應(yīng)天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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