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另一邊,軍營,管家派來人到軍營時,蕭珩正在軍帳中看兵書,見到來人,皺了皺眉道:“什么事?”下人有些氣喘,但還是說道:“王爺,今日.....今日是王妃回門的日子”。
蕭珩一怔,“回門?"他聲音有些啞,仿佛這兩個字是硬從胸腔里擠出來的。這才想起來,抿了抿唇道:“王妃她.....”
下人道:“奴才來的時候王妃還未出門,管家讓奴才來通知您回去,他想辦法拖延一會,這會就....."。
蕭珩站起身道:"備馬。"
沈知楠剛踏出朱漆大門,霜降正扶著她的手準(zhǔn)備上馬車,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她抬眸,正見蕭珩勒馬停駐,玄色大氅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內(nèi)里絳紫色蟒袍。
他翻身下馬,氣息微亂,顯然是疾馳而來。
兩人四目相對,沈知楠怔了一瞬,隨即垂眸,恭敬行禮:“王爺。”
蕭珩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心口忽地一窒。
——她太平靜了。
沒有委屈,沒有質(zhì)問,甚至連一絲怨懟都沒有。仿佛他的缺席理所當(dāng)然,仿佛她早已習(xí)慣這樣的冷落。
他寧愿她哭鬧,寧愿她像尋常女子那般質(zhì)問他為何不來,而不是這般......云淡風(fēng)輕。
喉間似有什么哽住,他動了動唇,最終只淡淡道:“回吧?!?
語畢,他轉(zhuǎn)身上了馬車,背影孤冷。
沈知楠輕輕點頭,沉默跟上。
車廂內(nèi),松木香的氣息依舊清冷。
蕭珩坐在一側(cè),目光落在窗外飛掠的街景上,卻什么也沒看進去。余光里,沈知楠安靜地端坐著,指尖輕輕搭在膝上,腕間白玉鐲映著透簾而入的微光,襯得肌膚如雪。
他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多余。
——解釋自己忘了回門日?
——辯解自己并非故意冷落她?
可這些,她會在意嗎?
沈知楠亦未開口。
她只是靜靜看著自己的指尖,想起方才祖母死死攥著她的手,低聲哽咽:“楠兒,若實在委屈,便回家來......”
回家?
她如今的家,是晉王府。
沉香燃到第三寸時,沈知楠忽然轉(zhuǎn)頭。她衣袖拂過紫檀小幾,帶起一縷若有似無的墨香——是昨夜看賬簿時染上的松煙氣息。
"管家昨日送來府中賬簿與各商鋪地契。"她聲音像浸過雪的竹葉,清凌凌的卻不刺人,"王爺可有哪處須特別交代的?妾身記下。"
蕭珩衣袖下的指節(jié)猛地收緊。她怎么能?怎么能在經(jīng)歷了這樣的羞辱后,還平靜地同他討論庶務(wù)?
"沒有。"他聲音里藏著砂礫,"王妃自行安排即可。"
車窗外掠過賣花擔(dān)子,幾瓣早梅粘在紗簾上。沈知楠伸手拂開,她看著蕭珩映在窗紗上的側(cè)影,那緊繃的下頜線像是刀刻的。
"好。"
一個字落下,車廂重歸死寂。
王府內(nèi),沈知楠指尖輕點著案幾上的名冊,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手背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王管家垂手立在一旁,將府中諸事一一道來——
"外院管事李忠,管著馬廄和車馬調(diào)度,其妻在廚房幫工;內(nèi)院張嬤嬤是皇后娘娘指來的,專管衣物漿洗......"
沈知楠靜靜聽著,偶爾提筆在冊上勾畫兩筆,墨跡清雋工整,如她這個人一般,不露半分疲態(tài)。
直到管家說到最后,才似不經(jīng)意般提了一句:"王爺用膳口味偏重些,喜北方菜式,尤愛炙羊肉與胡餅。"
她筆尖微頓,隨即輕輕頷首:"記下了。"
待管家退下,屋內(nèi)只剩她一人時,沈知楠才緩緩閉了閉眼,指尖按上額角。
霜降輕手輕腳地進來,捧著一盞熱茶,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邊:"小姐,您從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怎么吃東西,奴婢熬了碗燕窩粥,您用些?"
沈知楠睜開眼,接過茶盞,溫?zé)嵬高^瓷壁傳來,稍稍驅(qū)散了指尖的涼意。她低頭抿了一口,才問道:"王爺那邊,午膳安排了嗎?"
霜降點頭:"已經(jīng)吩咐廚房準(zhǔn)備了,按管家說的,加了道炙羊肉。"
沈知楠"嗯"了一聲,沒再多。
與此同時,書房內(nèi)。
蕭珩盯著案幾上的食盒,久久未動。
炙羊肉的香氣彌漫開來,混著胡餅的焦香,是他素日喜愛的口味。可今日,卻莫名覺得膩味。
他抬眸,透過半開的窗,望向清暉院的方向。
——她連他的飲食喜好都打探清楚了?
——是管家多嘴,還是她......特意問的?
心口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抬手推開食盒,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卷兵書-->>,卻半天未翻一頁。
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