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轎車停在了縣政府大樓斜對面的街角。
車里,李芬蘭坐立不安。
“琳琳,你……你再把爸昨天說的話想一遍。記住,一定要可憐,一定要讓他心軟!”
張琳琳坐在副駕駛。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舊連衣裙,是幾年前曲元明送給她的。
她沒化妝,頭發(fā)也只是簡單束在腦后。
“媽,萬一……萬一他不理我怎么辦?”
“不會的!他怎么可能不理你!”
李芬蘭很是肯定。
“他拉黑你,就是心里有鬼!他要是真放下了,見你一面又何妨?他怕!他怕自己控制不??!”
張琳琳沒有再說話。
上班的車輛和人流多了起來。
“琳琳,別緊張,快了,他一般都是這個點到?!?
一輛黑色的奧迪a6l從街道駛來。
“來了!是他的車!”
張琳琳的身體一僵。
“快!琳琳!就是現(xiàn)在!記住爸說的話!”李芬蘭催促著。
張琳琳推開車門。
就是這輛車。
張琳琳提著裙角,沖到了馬路中央,張開了雙臂。
剎車聲劃破了寧靜。
周圍的行人和車輛都停了下來。
車內。
司機老王嚇出了一身冷汗。
“曲縣長,您沒事吧?這……這哪來的人,不要命了!”
后座上,曲元明剛剛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
張琳琳。
她穿著那件他送的舊裙子,素面朝天,眼圈泛紅。
演得不錯。
要是放在一年前,他或許真的會心痛。
但現(xiàn)在,他只覺得可笑。
張樹海,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算準了自己念舊情,算準了男人普遍的虛榮心,算準了自己剛剛上位。
不希望在單位門口鬧出任何影響不好的事。
所以,他一定會下車,會安撫她。
只要他這么做了,那無論他說什么,在別人眼里,都成了余情未了。
他這個代縣長的威信,還沒立起來,就先塌了一半。
可惜,張樹海算錯了一件事。
他以為的曲元明,死得透透的了。
現(xiàn)在的曲元明,是他親手塑造的。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前排的座椅。
司機老王從后視鏡里看著他,等待指示。
“窗戶,降下來一點。”
后座的車窗,降下了一道約莫五厘米的縫隙。
車外的張琳琳,狂喜。
他有反應了!
爸爸說對了!他心里果然還有我!
她喊著他的名字:“元明……”
然而,她只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任何情緒,沒有憤怒,沒有憐憫。
張琳琳臉僵住了。
車內,曲元明只看了她三秒。
三秒后,他收回目光,“開車。”
司機老王愣了一下,“曲縣長,那……”
“我說,開車?!?
老王不敢再有任何遲疑。
方向盤向左打了一點,車頭繞過僵在原地的張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