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里頭充滿了困惑,這困惑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沉得像是裝滿了石頭的麻袋,讓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越想越是心煩意亂,坐立難安,連口里的茶都覺得沒滋沒味,手里的書卷也看不進去一個字,眼前一行行字跡模糊成一片,什么內(nèi)容都進不到腦子里去。
他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身子一動不動,只有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煩,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響亮,回蕩在耳邊,攪得人心神不寧。
這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讓父皇連這整整五百萬兩銀子都不要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啊,這么大一筆錢,說不要就不要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讓人無法理解,讓人心里頭發(fā)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像是陰天里濕漉漉的霧氣,黏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讓人渾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朝中國庫有多少錢幾乎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朱棣的心里頭更是和明鏡一樣,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明明白白的
每一筆賬都在他心里頭過了一遍又一遍,收入多少,支出多少,余下多少,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連一個小數(shù)點都不會錯,這些數(shù)字像是刻在了他的腦子里,隨時都能浮現(xiàn)出來。
雖然這些年的賦稅年年都在往上升,大明這個國家也逐漸變得富裕起來了,可維持這么大的一個國家的運轉(zhuǎn),那開支用度可是極其恐怖的,每一天都要花出去數(shù)不清的錢,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今天這里要修堤壩,明天那里要發(fā)軍餉,后天又要賑濟災(zāi)民,哪一樣不要錢?
每一項都是實實在在的開銷,白花花的銀子就這么出去了,看得人心疼,像是從自己身上割肉一樣。
稅賦是在上升,朝廷的國庫也稍稍變得充盈了一些,可這些錢也就只夠讓百姓們過點普普通通的日子,讓朝廷在實行各項政策的時候稍稍能夠不那么拘束,不至于錢不夠用,手頭緊張,可要是問朝廷手頭是否寬裕?
那指定是不寬裕的,手頭依舊很緊,緊巴巴的,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精打細(xì)算到了極點,每一文錢都要反復(fù)掂量,生怕浪費了,每一筆支出都要再三核對,生怕多花了一個銅板,賬本上的數(shù)字總是讓人看得心驚肉跳。
看似好像大明一年的賦稅加起來有兩千萬兩銀子,這個數(shù)字聽起來確實不小,可實際上,這些錢每一分錢要花在哪里,早就已經(jīng)有了去處,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這些錢也就將將就就地湊合著夠用,多一分都沒有,多一文也拿不出來,一點多余的都沒有,想臨時抽調(diào)一筆錢出來應(yīng)急都難如登天,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比登天還難,讓人干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五百萬兩銀子可是能起到大作用的??!絕對不是可有可無的!
它能做很多很多事情,能解決不少難題,能辦成許多平時想辦卻辦不了的大事,能緩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就像是久旱之后的一場及時雨,能救活多少干渴的禾苗,能讓多少百姓免于苦難,能讓朝廷從容應(yīng)對各種突發(fā)狀況。
倘若是國庫里有了這五百萬兩銀子,那倘若再遇到諸如前些日子一般的湖廣大災(zāi),朝廷就不會出現(xiàn)拿不出錢來賑災(zāi)的窘困境地了,能夠從容應(yīng)對,不至于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受難而無可奈何,只能干著急,心里頭像被刀割一樣難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國庫里有錢是不假,可這些錢早就已經(jīng)有了去處和安排,每一筆錢都有它的用途,哪怕是十萬二十萬兩都抽不出來了,一分錢都動不了,挪不動,根本沒辦法調(diào)動,就像是被釘死在了賬本上一樣,動彈不得,想動也動不了,只能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卻不能動用,心里頭憋屈得很。
這也就意味著朝廷的抗風(fēng)險能力極差,稍微出現(xiàn)一些意外情況,想要讓朝廷把錢給拿出來,是真的做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沒有辦法,只能干著急,眼睜睜看著事情惡化而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那種無力感,足以把人逼瘋,讓人寢食難安,日夜憂心。
不是因為朝廷不愿意拿錢,而是實在沒有錢??!是真的拿不出來??!一點辦法都沒有,束手無策,就像是一個空口袋,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一個銅板來,空空如也,連底都要掉出來了,讓人看了心酸,無可奈何。
可在這么缺錢的情況下,父皇卻依舊要讓自己把這已經(jīng)到手的五百萬兩銀子給退還回去,原封不動地退回去,一分不留……
朱棣實在是不理解,怎么都想不通,腦子里亂成一團,像是被貓抓過的線團,理也理不清,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煩躁,胸口一陣發(fā)悶,好像堵著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不順暢了,他抬手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試圖緩解那股針扎似的疼痛。
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讓老朱把這到了嘴邊的五百萬兩銀子的大肉給就這么吐回去!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一點也不合理,說出去都沒人信,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簡直荒謬,荒謬絕倫,讓人無法接受。
這完全不符合老朱的性格啊,老朱可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向都很看重銀錢,每一文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從來不會大手大腳,更不會把到手的錢財往外推,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fēng),一點也不像他平日里的做派,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朱棣作為老朱的兒子,對于老朱的性格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知道他平日里是如何精打細(xì)算的,可他依舊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必須的理由要把這五百萬兩銀子給退回去!
這完全沒有道理,說不過去,讓人難以接受,心里頭憋著一股氣,堵得慌,難受得很,像是吃了一嘴的沙子,吐也吐不干凈,喉嚨里干澀發(fā)苦。
而看著一臉困惑的朱棣,朱樉的心里頭別提有多爽了,簡直爽快極了,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一樣痛快,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舒坦勁兒,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
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帶著看窗外的天空都覺得格外藍(lán),云朵格外白,連平日里覺得煩人的鳥叫聲此刻聽起來都格外悅耳。
“行了老四,你別想了,你就算是再想也不過是白費功夫,你想破腦袋也沒用,你不是本王,是想不明白的,怎么想都不明白,何必自尋煩惱呢?徒增困擾罷了,還不如省省力氣,做些有用的事情?!?
“既然父皇讓本王告訴你,那本王就大發(fā)慈悲指點你一下,讓你也明白明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省得你一個人在那兒瞎琢磨,浪費時間,浪費精神,最后還是一場空,什么也沒得到?!?
朱樉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那笑容里帶著幾分得意,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滿臉都是藏不住的喜色,高興得不得了,連眉毛都在跳舞,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環(huán)顧四周,掃視了一圈,臉上笑容更盛了,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笑得合不攏嘴,滿臉都是藏不住的喜色,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洪亮了幾分,中氣十足,震得人耳朵嗡嗡響,連梁上的灰塵都似乎被震落了些許。
以往他做事情都是拿拳頭說話,能用拳頭解決的就絕不動嘴,這種智商占領(lǐng)高地,大家都聽著自己發(fā)的感覺,可真是太美妙了,讓他心里頭美滋滋的,像是吃了蜜一樣甜,甜到了心坎里
連帶著看什么都順眼了許多,心情愉悅,腳步輕快,恨不得哼個小曲兒來表達(dá)自己的快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