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鐲子擺在一起,看著確實很相似。
“娘,你看,明明就很像,你剛剛為什么說我記錯了?!迸崾忇洁斓?。
裴二夫人輕輕掐了她的胳膊一把。
“傻孩子,你以為這是什么可以胡亂嚷嚷的事情嗎?”
她的一句話,勾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好奇心。
“娘,您就別賣關(guān)子了,您快說吧?!迸崾徏泵Υ叽佟?
裴二夫人嘆了一口氣,將下人們都遣了出去,方才開口:“你們拿來的這個鐲子,我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鐲子?!?
幾人凝神屏息,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這個鐲子和秦王府小郡主手上戴著的有些相似。”裴二夫人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畢竟秦王是不可提起的禁忌。
“秦王?”裴明鏡眉頭皺了起來。
“嗯。那回你祖父壽辰,秦王妃帶著小郡主來賀壽,她手上戴著的鐲子和這個很像。阿蕪瞧見后便吵著鬧著想要,你二叔就找人打了個類似的。但孔雀藍(lán)的琉璃不好找,便用紅瑪瑙代替了?!?
裴二夫人將裴蕪鐲子的來歷解釋了清楚。
裴明鏡看向了晏逐星。
秦王當(dāng)年謀逆,意圖殺害先皇篡位,被判了個滿門抄斬。
據(jù)說秦王妃帶著年紀(jì)最小的小郡主逃出了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他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小郡主的年紀(jì),似乎和晏逐星差不多。
晏逐星不知道秦王的事情,她上輩子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她看裴二夫人和裴明鏡變幻莫測的表情,忍不住道:“秦王是誰?”
裴二夫人見裴明鏡表情有變化,知道他應(yīng)該也猜到了那個可能。
若晏逐星當(dāng)初被溫如霜從青州拐帶回來,那她大概率就是那位被秦王妃帶走的小郡主。
若真是如此,那麻煩可就大了。
秦王犯的可是謀朝篡位的大罪。
“秦王是先帝的長子,也是當(dāng)今圣上的兄長?!迸崦麋R聲音有些艱澀。
“當(dāng)年先帝冊立皇上為太子,命他繼承大統(tǒng)。秦王抗旨不遵,竟聯(lián)合王妃母家起兵逼宮,欲趁先帝病危之際奪位篡權(quán)。但先帝早有防備,太子護駕,手刃秦王。唯有秦王妃帶著小郡主逃走,闔府上下盡誅。”
裴蕪聽完驚呼出聲,裴二夫人趕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扯了下去。
“你們聊,我先和阿蕪去看看新繡的帕子?!?
晏逐星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以,她是秦王的女兒?
若真是如此,那么當(dāng)今圣上就是她的殺父仇人。
而她也是亂臣賊子之后。
她要怎么辦?
見她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裴明鏡心頭像被針輕輕扎了一下。
若晏逐星真是秦王的女兒,恐怕她再無生路。
畢竟秦王當(dāng)年犯的,是株連九族的謀逆大罪。
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繼續(xù)調(diào)查的念頭。
不如就認(rèn)下這個結(jié)果,讓晏逐星繼續(xù)當(dāng)關(guān)萬海夫婦的女兒。
“你別想太多,二嬸也只說了,只是鐲子很像罷了??墒郎鲜罪椙f,誰規(guī)定只有秦王府才能有這樣的鐲子呢?!迸崦麋R忍不住開口安慰她。
“是啊,我爹娘說這鐲子是他們找人打的。怎么會和秦王府扯上關(guān)系。說不定是那個匠人之前給小郡主打過首飾呢?!标讨鹦歉砂桶偷匦α?。
“嗯,你說得沒錯,很可能就是這樣。如今二嬸和阿蕪有事要忙,不如我先命人送你回府吧?”裴明鏡見她神思恍惚,語氣也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
“多謝裴大人?!标讨鹦悄缶o了手中的鐲子,點了點頭。
她這一次來,是坐了裴蕪的馬車,只能讓他們送她回去。
晏逐星帶著鐲子,恍惚地上了馬車。
她將手里的鐲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不停地給自己找借口:
或許當(dāng)初秦王妃帶著女兒逃離京城時,身上盤纏不足,所以將鐲子當(dāng)?shù)舯凰H生父母買走了呢?
又或者是她的親生父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了秦王妃母女,所以他們將鐲子贈予爹娘聊表謝意呢?
晏逐星的腦子亂糟糟的,一路上涌現(xiàn)了萬千的想法。
“吁——”
馬車停下,到家了。
晏逐星回神。
她看著高懸的門匾,忍不住想:
若她真是秦王的女兒,那她現(xiàn)在住在謝翊寧送她的宅院里,算什么?
她沒有說話,回到家后就躺回了床上一直盯著手里的鐲子看,直到天黑,都沒有起來用膳。
雙鯉幾人頓時憂心忡忡。
小姐去了一趟衛(wèi)國公府回來,整個人就蔫巴巴的,竟然連飯都不吃了。
要知道,往常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了,小姐都不會讓自己餓肚子的。
小姐說過,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點一點做,不能急,不能躁。
可如今,她卻連晚飯都不吃了。
可見事情有多么嚴(yán)重。
幾個大丫鬟商量了一會兒,決定讓銜蟬用好吃的誘惑她。
“小姐,我今日煨了冬筍,鮮甜得很,您要不要嘗一嘗呀?”銜蟬端著湯入內(nèi),輕聲詢問。
“不,銜蟬,你讓一讓?!碧稍诖采系年讨鹦敲偷啬弥C子坐了起來。
她把玩了鐲子一日,沒看出什么問題來。
直到剛剛燭光搖曳,她無意間將鐲心迎向光,竟然在鏤空纏枝的暗影里,發(fā)現(xiàn)了一枚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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