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近天色黃昏。
陳北一行人才安葬好老堡兵。
老堡兵的媳婦哭的幾度昏厥過去,被王蓮和劉金鳳帶人好不容易才攙扶回去,兩個(gè)后知后覺哭鬧不已的孩子則是被寧采薇帶回去哄。
“人,就這么沒了?”
陳北還沒開口,身后蕭玉兒的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和不可置信,強(qiáng)忍住了眼淚。
住在堡里的時(shí)間不算長(zhǎng),可整座黑嶺堡,上至陳北這個(gè)登徒子堡長(zhǎng),下至每天只知道胡亂跑耍的孩童,給她的印象都極深。
明明,昨天夜里還在給她屋里加炭火,生怕她冷的的老堡兵,今天怎么就沒了?
從小生于富貴人家的她,每天見到的都是歡樂,哪經(jīng)歷過這么快的生離死別。
她忍不住,終于還是掉下了眼淚。
小武也跟著掉下了眼淚,使勁擦了擦。
饒是大武,此刻也是沉默地一不發(fā)。
陳北站在墳邊,任憑風(fēng)雪吹著他的身子,其他堡兵站成一排,目光復(fù)雜。
沉默地站了一會(huì)兒,陳北轉(zhuǎn)身回了堡。
“堡長(zhǎng)?”
“都別愣著了,狄人斥候已經(jīng)來了,狄人大部隊(duì)也不會(huì)遠(yuǎn)了!”
“不想被狄人射穿脖子,就都給我振作起來!”
“韓保全,膽小貪功之徒!咱們打的寶刀,是殺狄的利器,絕對(duì)不能賣給他?!?
“來人,備馬!我要進(jìn)城,去見盧縣令!”
“我也要去!”
蕭玉兒擦了擦眼淚,挎著劍趕緊上前。
陳北看了她一眼,這一次沒有阻止。
借她的身份,這筆生意,談的或許會(huì)更加順利!
……
幾日后。
停了風(fēng)雪,天終于放晴。
堡墻上,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陳北頭也沒回地就說道:
“我想不通,你一個(gè)姑娘家,為什么非得跟著回來?”
明明,那天夜里去定遠(yuǎn)縣談生意,她可以留下。
就連盧青云也勸她留下,可她還是回來了!
“因?yàn)槲伊⑦^誓,要?dú)⒌胰?!?
蕭玉兒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金鞘長(zhǎng)劍。
不管過去多少日,金鞘依舊熠熠生輝,能把人眼睛閃瞎,隔老遠(yuǎn)都能一眼注意到。
拿著這把劍,能不能殺狄人,陳北不敢斷。
但陳北敢確定的是,遇見狄人,拿這把劍的人,肯定是要被狄人圍攻,成為狄人首要除掉的目標(biāo)。
“你殺了的!”
蕭玉兒眉頭一皺,滿臉不解。
陳北一條腿搭在堡墻上,抻了抻筋骨,“前些日虎威營(yíng),咱們一起去的,那三個(gè)狄人斥候,你也有份?!?
蕭玉兒搖頭,小臉緊繃,有些生氣,“登徒子,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你當(dāng)我蕭玉兒是韓保全之輩?”
陳北頗有些意外,蕭玉兒和狄人是有什么非報(bào)不可的血海深仇嗎?
旁的富貴人家出身的大小姐,不用勸,早早跟隨家人遷走,怎么到了她這里,偏要待在這即將被狄人鐵蹄踏破的烽燧堡?
想了想,沒想明白,陳北索性不想了。
按照約定,他今日要帶人把八百把刀送去縣城,送到盧青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