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長樂宮。
蘇云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李沐雪的呼吸依舊平穩(wěn),只是眉頭偶爾會因為夢魘而蹙起。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走出了大殿。
徐耀祖早已在殿外等候,眼圈通紅,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先生。”
“去,把御醫(yī)院所有關(guān)于李沐雪的醫(yī)案,全部調(diào)出來。”蘇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異常清晰,“還有,御藥房,所有給她開過的方子,用過的藥,哪怕是一片甘草,都給我查清楚?!?
“先生,您是懷疑……”徐耀-祖心頭一凜。
“李沐雪的昏迷,不是意外。”蘇云的眼神冷得像冰,“有人在她重傷之后,又給她下了毒。”
“是‘蓮花’的人?”
“是,也不是?!碧K云看著遠方,目光深邃,“去查吧,我要知道,是誰開的方子,是誰送的藥?!?
徐耀祖不敢多問,立刻領(lǐng)命而去。
蘇云沒有回首輔府,而是直接去了御書房。
女帝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已經(jīng)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在等他。
“她怎么樣了?”女帝開口問道。
“暫時穩(wěn)住了。”蘇云躬身回答,“但神智未清,記憶錯亂?!?
“御醫(yī)說,是爆炸時,傷了神魂。”
“陛下也信嗎?”蘇云抬起頭,直視著女帝的眼睛。
女帝沉默了。
“臣懷疑,有人在李姑娘的藥里,動了手腳?!碧K云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呈了上去,“這是臣昨夜,憑記憶寫下的,李姑娘昏迷時,所用湯藥的幾種主藥。”
女帝接過紙,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龍涎香”、“烏頭”、“曼陀羅”等幾味藥材。
“這些藥,單獨來看,都是安神定魂的良藥?!碧K-云緩緩說道,“但如果,按照特定的比例,和特定的手法,熬制在一起,就會變成一種能損傷神魂,讓人陷入長久昏迷的毒藥?!?
“這種手法,極為隱秘,出自江南一個古老的醫(yī)藥世家。”
“林家?!?
女帝握著紙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你想說什么?”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臣想請陛下降旨,徹查此事?!碧K云躬身,語氣堅定,“李沐雪是為臣擋傷,才陷入險境。如今,又遭人毒手。臣若不能為她討回公道,有何面目,立于這朝堂之上!”
“更何況,”蘇-云話鋒一轉(zhuǎn),“能在宮中,在御醫(yī)和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人下毒。這股勢力,已經(jīng)不只是心腹之患,而是懸在陛下頭頂?shù)睦麆?!?
“這把劍,今日能指向李沐雪,明日,就能指向?qū)m里的任何一個人?!?
“包括,陛下您?!?
御書房里,一片死寂。
女帝看著蘇云,那雙深邃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
有欣賞,有忌憚,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準(zhǔn)奏?!?
“此事,交由你全權(quán)負責(zé)。天策府,禁衛(wèi)軍,大理寺,皆聽你調(diào)遣。”
“朕要的,不是一個交代?!?
“朕要的,是把這把劍,連根拔起。”
“臣,遵旨!”
從御書房出來,蘇云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剛才那番話,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把林家這把暗處的劍,擺到了-->>女帝的面前。
他是在逼女帝表態(tài),也是在向女帝,遞上自己的投名狀。
他要讓女帝相信,他蘇云,和林家,不是一伙的。
他的目的,是查清真相,而不是為誰復(fù)仇。
回到首輔府,徐耀-祖已經(jīng)帶著一沓厚厚的卷宗,等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