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現(xiàn)在怎么辦?”手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里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顫抖和恐懼。
迪倫沒有立刻回答。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蜷縮在自己懷里的沈念安。
自己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把她從那個地獄里救出來。
他不能讓她死在這里。
絕對不能。
“放信號彈?!彼_口做出了決定。
與其在這里坐以待斃,被風(fēng)浪吞噬,不如賭一把。
賭“珍珠號”上的人,能比安德烈先一步找到他們。
“是!”
手下不再猶豫,立即從防水箱里,拿出了信號槍。
“咻!”
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沖天而起,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炸開一朵絢爛而短暫的煙火。
沈念安抬起頭,那雙被雨水打濕的眸子里,也倒映出了那抹紅光,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信號彈一連放了三發(fā)。
做完這一切,快艇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風(fēng)浪的咆哮。
他們在等。
等一個未知的,決定他們生死的審判。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隱隱約約地從雨幕的深處傳來。
“有人來了?!笔窒录拥卮蠛捌饋?。
沈念安的心臟也急跳兩下。
是珍珠號上的人嗎?
然而,當那幾艘快艇穿透雨幕,出現(xiàn)在他們視線里時,所有人臉上的喜悅,都在瞬間凝固。
來的,不是一艘船。
而是整整五艘快艇,從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他們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為首的那艘快艇上,一道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
是安德烈。
他的身后,站著一排拿著槍的黑衣保鏢,那黑洞洞的槍口,全都對準了他們。
完了。
沈念安的身體,一下子涼了半截。
她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最終,還是落入了安德烈的手里。
“沈念安?!卑驳铝议_口了,語氣陰冷,“乖乖跟我回去,不然,你只能死在這大海上?!?
沈念安恨恨地盯著他。
這個變態(tài),為什么就不能放過她?
她咬牙切齒地吼道:“安德烈,你死心吧!我就算死,也絕不會跟你走?!?
安德烈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底的寒光,更盛了幾分。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殘忍至極的冷笑。
“那你們,都去死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沈念安的眉心。
“砰!”
槍響。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個滔天的巨浪,重重地拍了過來。
所有人的快艇,被巨浪高高地拋起,又重重地砸下。
這個巨浪,讓沈念安堪堪躲過了那顆致命的子彈。
“開船!”迪倫對著手下大喊。
他們的快艇試圖沖破包圍圈。
“給我追,撞沉他們!”安德烈瘋狂地咆哮著。
子彈,像雨點一樣,密集地掃射過來,在他們的船身周圍,激起一串串水花。
好幾次,安德烈的快艇,都幾乎要撞上他們。
船身劇烈的顛簸,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巨浪和敵人的夾擊,撕成碎片。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利用海浪和暴雨的掩護,暫時甩掉了安德烈的追擊。
然而還沒等他們松一口氣。
一個更絕望的消息,傳了過來。
“老板,快艇沒油了?!?
手下有些絕望地說道。
話音剛落,快艇就徹底熄了火。
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他們周圍彌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局,你就不要來救我了?!?
沈念安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眶通紅的說道。
迪倫用力握緊她冰冷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后安撫地對她笑道:“我覺得我們不會那么容易死?!?
但他的話,才剛說完,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巨大的,如同一堵高墻般的巨浪,遮天蔽日地,朝著他們,猛地拍了下來。
“小心。”
在巨浪落下的最后一秒,迪倫猛地將沈念安緊緊護在懷里,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擋那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
“轟!”
巨大的水墻,轟然倒塌。
小小的快艇,瞬間被吞噬。
迪倫,沈念安,還有那個手下,全都被卷進了漆黑無邊的深海里。
冰冷的海水,瘋狂地涌入她的口鼻,將她拖入無盡的黑暗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沈念安恢復(fù)了意識。
她睜開了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蔚藍的,一望無際的天空。
她還活著?
沈念安的腦子,懵了幾秒。
她動了動,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渾身上下,像是被拆散了重組一樣,疼得厲害。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艱難地,從沙灘上坐了起來。
環(huán)顧四周。
一邊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另一邊,是郁郁蔥蔥,一眼望不到頭的原始叢林。
這里……像是一個荒島。
她突然想起了身邊少了一個人。
迪倫!
沈念安慌亂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因為起得太猛,眼前一陣發(fā)黑,身體晃了晃,差點又摔倒在地。
她顧不上身體的不適,開始沿著海岸線,四處尋找。
“迪倫,你在哪里?”
“阿簡!”
她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會不會……已經(jīng)……
不!
不會的!
他那么厲害,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找了很久,卻依舊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忽然,她的目光,無意間,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塊礁石后面,似乎躺著一個人。
沈念安心臟狂跳,朝著那個方向,狂奔了過去。
是迪倫。
一定是他。
然而,當她跑到那人身邊,當看清那張臉時,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間,化為了泡影。
不是迪倫。
是那個開快艇的手下。
沈念安的身體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