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四季交替。
在簡洐舟失蹤整整一年后,又是那個海邊。
一道纖瘦的身影,走到了懸崖邊。
沈念安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外面罩著一件米白色的薄款風(fēng)衣,長發(fā)被海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
她的臉很白,幾乎沒有血色,那雙曾經(jīng)靈動水潤的眸子,此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只剩下清冷和揮之不去的憂郁。
她將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了懸崖的最邊緣。
然后,她坐了下來,雙腿蜷縮著,眼睛望著那片翻涌不息的深藍(lán)色大海。
“阿簡,一年了?!?
她喃喃開口,對著大海自自語。
“熙熙已經(jīng)讀一年級了,他很聽話,學(xué)習(xí)也很好,老師經(jīng)??渌??!?
“他……還是會問起你。我說你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工作了,要很久才能回來?!?
“他其實(shí)什么都懂的,有時候會自己一個人,偷偷拿著你的照片哭?!?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那雙死寂的眸子里,泛起了水光。
“你快回來好不好……”
滾燙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她再也說不下去,只能用手捂住嘴,壓抑著喉嚨里的哽咽。
從清晨到日暮,她一直就那么坐著。
直到最后一絲殘陽沉入海平面,她才緩緩站起身離開。
夜晚,市中心一家高級西餐廳。
安格斯得知她的到來后,邀請她共進(jìn)晚餐。
男人看著眼前仿佛沒了靈魂的美麗女子,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突然他想到什么,將手里的刀叉放下,溫聲開口:“明天有一場慈善拍賣會,會拍出一幅很有名的畫家的藏品?!?
沈念安握著刀叉的手,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安格斯繼續(xù)說道:“是文森特·羅森的最后一幅遺作《永夜中的微光》,近百年來首次展出。”
聽到那個名字,沈念安的動作,頓了頓。
文森特·羅森也是她很崇拜的一位畫家。
安格斯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適時地發(fā)出邀請:“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帶你進(jìn)去?!?
沈念安心中泛起波瀾。
能親眼看到《永夜中的微光》的真跡,這機(jī)會太難得了。
她不想錯過。
“謝謝你,安格斯?!?
沈念安很真摯的道謝。
第二天的慈善拍賣會場。
來自世界各國的富豪巨賈,甚至還有幾個歐洲小國的皇室成員,齊聚一堂。這是一場真正的頂級盛宴。
沈念安安靜地坐在靠后的位置,與周圍的熱鬧喧囂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只是平靜地落在拍賣臺上,等待著那幅畫的出現(xiàn)。
拍賣會正式開始。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到刻入骨血的側(cè)影,毫無預(yù)兆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男人坐在最前排的貴賓席。
他的身邊,坐著一個金發(fā)碧眼,年輕又美麗的外國女孩。
男人似乎是和身邊的女孩說了句什么,不經(jīng)意地,回頭掃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
那張臉,和她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臉,緩緩重疊。
是簡洐舟!
那張刻入她骨髓的臉,她絕不會認(rèn)錯!
他看起來……很好。
衣著考究,氣度沉穩(wěn),甚至比一年前更添了幾分冷峻。
可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身邊那個笑容明媚的年輕外國女孩又是誰?
一股劇烈的,無法抑制的顫抖,從四肢百骸襲來。
沈念安的身體已經(jīng)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她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椅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引得附近幾人側(cè)目。
“念安?”安格斯被她的劇烈反應(yīng)嚇了一跳,迅速而有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壓低聲音,“你怎么了?拍賣會還沒結(jié)束,馬上就是《永夜中的微光》了?!?
“我……”沈念安渾身都在劇烈地發(fā)抖,她死死盯著那個方向,眼神像是要穿透他的背影,“我看到……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必須……”
她語無倫次,掙扎著想要甩開安格斯的手。
正說著,前排的簡洐舟似乎對身旁的女伴低語了一句,隨即站起身,步履從容地離開了座位,朝著拍賣廳側(cè)門的休息區(qū)方向走去,看方向是去往衛(wèi)生間。
他起身的動作就像是一個開關(guān)。
沈念安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即甩開了安格斯的手,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沈念安追了過去。
走廊盡頭,那道身影拐進(jìn)了男廁所。
她停下腳步,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沖破喉嚨。
她焦急不已,但還沒有失去理智,直接沖進(jìn)去。
不然很可能會被當(dāng)成一個女變態(tài)。
焦急地在原地等待兩三分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