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倉庫里。
賀天賜正興奮地盤算著拿到第二筆錢后該如何揮霍,心臟卻沒來由地一陣狂跳,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襲上心頭。
他猛地站起來,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媽,你說……簡洐舟會不會已經(jīng)追來了?”
周麗華正沉浸在狂喜中,聞,不屑地嗤笑一聲。
“不會吧,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我們在這里?”
賀天賜想想也是。
這里如此偏僻,他們做事又干凈利落,簡洐舟遠(yuǎn)在國內(nèi),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找到這里。
可幾分鐘后,那股心慌不安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不行!”
“媽,還是轉(zhuǎn)移地方吧,我心里發(fā)慌,總覺得要出事!”
看到兒子這副樣子,周麗華心里也打起鼓來。
簡洐舟的手段,她比誰都清楚。
萬一……
萬一真的被找到了,那他們母子倆,絕對是死路一條。
周麗華當(dāng)機(jī)立斷,“好,我們換地方?!?
“去哪里?”
“不知道。”賀天賜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先上車,反正往沒人的地方開,離這里越遠(yuǎn)越好?!?
“好?!?
兩人達(dá)成一致,不再有絲毫耽擱。
周麗華快步走到墻角,一把拽起地上虛弱不堪的沈念安,動作粗暴地將她往外拖。
后備箱被打開。
她被次丟了進(jìn)去。
車子啟動,然后飛速駛離,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中。
車子剛離開不到半個小時,簡洐舟的車就來了,但卻晚了一步。
“三個方向,給我追!”
一聲令下,數(shù)輛黑色的轎車,如同捕食的獵豹,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從白天,追到夕陽西下。
血色的殘陽,將天際染成一片詭譎的暗紅。
簡洐舟坐在車?yán)?,一雙眼如同鷹隼,銳利地掃視著地平線上的一切。
終于,在他的視野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那是一輛正在公路上狂奔的越野車。
與此同時,越野車?yán)铩?
賀天賜正一邊開車,一邊神經(jīng)質(zhì)地,不斷通過后視鏡向后張望。
當(dāng)看到那幾輛如同鬼魅般追上來的黑色轎車時,他嚇得魂飛魄散。
尤其是為首那輛車?yán)?,那個熟悉又可怖的身影。
“媽,是……是簡洐舟?!?
賀天賜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嘴唇瞬間失了血色。
周麗華聞,猛地回頭。
當(dāng)看清后面越來越近的車?yán)?,坐著駕駛室里那張陰沉可怖的臉時,她也嚇得渾身一哆嗦,額頭上頓時冷汗涔涔。
簡洐舟竟然真的追來了。
看著兒子那副快要嚇破膽的模樣,周麗華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抓住賀天賜的手臂,安撫地說道:“兒子,我們不用怕。”
“我們還有人質(zhì)呢!有沈念安在手上,簡洐舟只能乖乖聽我們的話?!?
這句話,像一劑強(qiáng)心針,瞬間注入了賀天賜的身體。
他漸漸冷靜下來。
眼里的恐懼,被一種更加瘋狂和扭曲的兇光所取代。
對!
他女人在我們手中,他根本不敢動我們。
“不但不敢動我們……”賀天賜的嘴角,勾起一抹病態(tài)的興奮,“我們反而可以,肆意拿捏他?!?
越說,賀天賜就越興奮。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一個惡毒至極的笑容。
方向盤一個猛打。
車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接朝著海邊的方向開去。
周麗華大驚失色,尖叫起來:“兒子,你瘋了,那是崖邊,是死路,我們跑不掉的!”
賀天賜卻陰惻惻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我可沒想要逃。”
“我是要弄死簡洐舟。”
幾分鐘后。
賀天賜的車子,在懸崖邊上,一個驚險的甩尾,堪堪停下。
下面,是嶙峋的黑色礁石和翻涌咆哮的深藍(lán)色大海。
他迅速跳下車,沖到后備箱,一把將里面的沈念安,粗暴地拽了出來。
“滾過去!”
他揪著她的頭發(fā),將她一路拖到懸崖的最邊緣。
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會墜入下面大海,被礁石和浪濤撕得粉碎。
幾乎是同一時間,簡洐舟的車隊也追了上來。
當(dāng)他看清懸崖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時,血液,直沖頭頂。
他推開車門,踉蹌著沖了下來,一雙猩紅的眼,盯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發(fā)出了近乎崩潰的嘶吼。
“賀天賜,你放開她!”
賀天賜見到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發(fā)出了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放開?”
他殘忍地掐著沈念安的脖子,臉上滿是報復(fù)的快感,“簡洐舟,你當(dāng)我傻???”
簡洐舟的臉上陰沉密布,豆大的汗珠,順著他蒼白的額角,一顆顆滑落。
他看著那個命懸一線,隨時都可能被推下去的女人,那顆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心,終于被徹底擊潰。
他所有的強(qiáng)勢,所有的狠戾,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最卑微的乞求。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表弟……姑姑……”
“只要你們放了她,我絕對不會報復(fù)你們?!?
“你們可以拿著那兩億美金,去任何地方,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
賀天賜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更加輕蔑和不屑。
他根本不相信簡洐舟的鬼話。
這個男人的報復(fù)心有多強(qiáng),他這個做表弟的,比誰都清楚。
“簡洐舟,讓他們都滾。”
賀天賜用手臂死死勒住沈念安的脖子,將她整個人都當(dāng)成了擋箭牌,對著簡洐舟瘋狂地咆哮。
“現(xiàn)在讓他們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簡洐舟的目光,從賀天賜那張癲狂的臉上,緩緩移到了沈念安蒼白如紙的臉上。
他沒有猶豫,抬起手,對著身后一眾蓄勢待發(fā)的黑衣手下,做了一個后退的手勢。
手下們不敢違抗命令,只能一步步地,退回到了車?yán)铩?
很快,懸崖邊上,就只剩下了他們四人。
賀天賜見狀,臉上得意的笑更加猖狂。
“哐當(dāng)”一聲。
一把銀色的折疊刀,被他扔在了簡洐舟的腳邊。
“你現(xiàn)在,砍下自己一根手指?!辟R天賜用下巴指了指那把刀,語氣里滿是戲謔和殘忍,“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話音落下,沈念安的眼睛,瞬間瞪大到了極致。
不!
她嘴里發(fā)出破碎的嗚咽,被膠帶封住的唇,拼命地想要發(fā)出聲音。
頭,更是像撥浪鼓一樣,用力地?fù)u著,淚水決堤而出。
不要答應(yīng)他。
簡洐舟看著腳邊那把刀,又抬起頭,看向不遠(yuǎn)處那個淚流不止,拼命搖頭的女人。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