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清楚地感覺到了刀尖刺破皮肉,同時,她也聽到了男人壓抑的,帶著痛苦的悶哼聲。
她顫抖著睜開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瞬間對上了一雙盛滿了巨大震驚和難以置信的受傷眸子。
簡洐舟痛苦地皺緊了眉頭,他像是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緩緩低下頭,看著那把插進自己腹部的水果刀,以及正從傷口流出的鮮血。
那刺目的紅色,和真實的劇痛,似乎才終于讓他真正相信,面前的女人,竟想要殺他。
這一刻,心臟傳來的劇痛遠比腹部的傷口更甚,痛得他幾乎窒息。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抬起眼,目光破碎地看著她,帶著最后一絲微弱的期待,啞聲問:“你……想殺我?”
沈念安臉色慘白如紙,握著刀柄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眼里的瘋狂恨意早已被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取代。
她流著淚,顫聲說:“阿簡,是你逼我的,是你先說要搶走熙熙?!?
她松開刀柄,愣愣看著手上的鮮血。
腦海里閃過多年前那個夜晚,她也捅了一個人。
“殺人了,我又殺人了!”
她嚇得用力推開他,轉身就想往外跑。
但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抓住。
另一只帶血的手猛地掐上了她雪白纖弱的脖子,不斷用力!
簡洐舟眼底是一片駭人的赤紅,充滿了瘋狂和毀滅欲。
他咬著牙,聲音像是從地獄里傳來,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沈念安,你想讓我死?”
他的手指越收越緊,幾乎要嵌入她的皮肉。
看著她因窒息而痛苦掙扎的樣子,他眼底露出一種近乎同歸于盡的瘋狂和偏執(zhí),“要死,那就一塊死好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和霍在一起,生和死,你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沈念安被他掐得眼前發(fā)黑,肺部空氣越來越少,身體漸漸癱軟下來,掙扎的力氣也越來越弱。
就在她意識即將渙散,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在這里的時候。
她忽然感覺到,脖子上的鉗制,松了些力道。
她艱難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里,竟從簡洐舟那雙瘋狂赤紅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不忍和掙扎。
他……還是下不了手殺她。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就在簡洐舟掐著她脖子的手即將松開的時候。
一道身影沖了進來,是放心不下一直偷偷跟來的凌然。
他一沖進來,就看到簡洐舟的手掐著沈念安的脖子。
少年瞬間目眥欲裂,想也沒想就怒吼著沖了上去,掄起拳頭,狠狠一拳砸在了簡洐舟的臉上。
“王八蛋!”
簡洐舟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蹌著后退一步,腹部的傷口因動作牽扯,瞬間涌出更多鮮血,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
凌然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簡洐舟傷口的血越流越多,體力迅速流失,漸漸落了下風,倒在地上。
凌然打紅了眼,抓起旁邊一把實木椅子,就要朝地上的簡洐舟狠狠砸下去。
這一下要是砸實了,不死也得重傷。
“凌然,不要!”
剛從窒息中緩過氣來的沈念安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著制止。
她踉蹌著撲過去,用力奪過凌然手里的椅子扔到一邊,然后抓住他的手腕,聲音急促而顫抖:“快走,我們快離開這里!”
她拉著還處于暴怒中的凌然,轉身就往門外跑。
跑到門口時,她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簡洐舟趴在地上,身下已經匯聚了一小灘刺目的鮮血,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她強迫自己扭過頭,不再去看,拉著凌然飛快地沖下樓,跑出了別墅大門。
新鮮的空氣涌入肺腑,她大口喘著氣,卻感覺不到絲毫輕松。
腦海里不斷浮現簡洐舟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畫面。
突然。
她停了下來,松開了凌然的手。
“大姐?怎么了?”凌然停下腳步,扭頭疑惑地看向她。
沈念安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眼里充滿了激烈的掙扎和痛苦。
她回頭看向身后的別墅。
下一秒,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竟然又朝著別墅跑了回去。
“大姐,你干什么去?”凌然在她身后大喊。
沈念安沒有回應,她用最快的速度再次沖上二樓,沖回那個房間。
簡洐舟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地上,身下的血泊似乎又擴大了一些。
沈念安跑過去,跪在他身邊,試圖將他扶起來。
但他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軀,加上完全昏迷死沉,她根本挪不動他分毫。
“凌然,凌然,快來幫忙?!?
她朝著門口焦急地大喊。
凌然跑進來,看到沈念安要扶起簡洐舟,語氣帶著恨意和不情愿,“幫他干嘛?大姐,他剛才想掐死你,讓他就死在這里好了,這是他活該!”
“別說了,快來?!?
見他還不動,沈念安急了,將實情說了出來,“是我先捅的他,他才掐我的,其實他剛剛也沒想掐死我,你進來時,他已經松了力道?!?
“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是殺人犯了。”
最后一句話才說動了凌然,臉色一變,立刻上前幫忙。
兩人費力地將昏迷不醒的簡洐舟架起來,踉踉蹌蹌地拖下樓,沖出別墅,在路邊焦急地攔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