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貴捂著臉被拉走。
身后。
沈沁梅原本一直僵著的身子,這會(huì)兒總算是放松下來。
沈軍沒說話。
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眉頭隆得很深。
“怎么不喊我?”
沈軍道:“那混蛋,下次再讓我瞧見,我見一次揍一次!”
沈沁梅紅著眼。
伸出手背抹眼淚。
她抬頭,看著沈軍,想要說點(diǎn)什么,卻又卡在喉嚨里,半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半晌才哽咽著,又喊了一聲:“大哥……”
沈軍嘆了口氣。
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放心,你啥也別怕,天塌下來,還有我和你小弟撐著?!?
沈沁梅點(diǎn)頭,嗚咽著哭出了聲。
她這輩子。
總算是苦盡甘來。
…………
三廠。
陳東爾回來后下了死命令。
命令三廠工人連夜趕工,一定要連夜仿制出喇叭褲。
而且。
為了和沈琰的區(qū)分開。
他將兩邊褲腳三顆紐扣,變成了五顆。
成本提高了不少。
不過。
對(duì)于此時(shí)此刻的陳東爾來說,顯然已經(jīng)失去了冷靜。
晚上兩點(diǎn)。
第一批褲子總算是生產(chǎn)出來了。
因?yàn)槭悄弥嗲嘀埔聫S原版褲子打板的,陳東爾總算是放了心,下令大批量趕制。
第二天早上。
八點(diǎn)。
這一批貨,浩浩蕩蕩的出了三廠的大門。
“九元!九元!最新款,五排扣喇叭褲,九元一條!各位同志,三廠出品,不滿意,可以退換!”
大喇叭一響。
一大早涌入百貨大樓的人全都懵了圈。
“多少?三廠的喇叭褲,賣九元???這可便宜了整整一元錢!那可是一斤白花花的豬肉??!”
“走走走,去瞧瞧!聽說是新款的,咱們?nèi)ピ囋嚳矗凑┎缓?,不買就是了!”
“是??!三廠上次的喬其紗襯衫還是好看,要是這喇叭褲不錯(cuò),就買一條,配起來,指定好看!”
……
當(dāng)下。
一群人齊刷刷掉了個(gè)頭,朝著三廠的鋪?zhàn)永镉苛诉M(jìn)去。
“嘿!這褲子!五排扣兒!看起來更亮!”
“穿起來和青青制衣廠的沒差!還便宜了一元錢呢!”
“就買這條!款式時(shí)髦!真不錯(cuò)!”
人頭攢動(dòng)。
銷售火爆的場(chǎng)面,不過是一夜之間,就掉了個(gè)頭。
這邊。
于自清臉色發(fā)白。
他抿著嘴唇,死死盯著對(duì)面,心一瞬間沉入谷底。
價(jià)格戰(zhàn)。
他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沈軍,你在這里看著,我現(xiàn)在就回去找沈琰!”
于自清說著。
趕緊扭頭往回跑。
一路上,太陽明晃晃的落在他身上。
但是卻叫他手腳冰涼。
價(jià)格戰(zhàn),他們青青制衣廠怎么打得過呢?
陳東爾在云城做了這么多年的服裝。
資本雄厚。
他要真的想要搶占市場(chǎng),他們青青制衣廠,只能夠淪落得和之前一樣的下場(chǎng)。
上次是他。
而這一次……
輪到沈琰了。
此刻。
院子里。
沈琰正擰干了溫毛巾,疊好,敷在糖糖的額頭上。
小家伙昨晚上貪涼,睡覺不蓋被子,電風(fēng)扇一吹,著了涼。
一大早就在發(fā)燒。
這會(huì)兒靠在沈琰的懷里,病懨懨的不說話。
果果也流著鼻涕,趴在蘇幼雪的腿上,眼睛一眨,眼淚骨碌碌的就滾了下來。
雙胞胎之間總有莫名感應(yīng)。
連生病都是一起。
“頭好疼呀……”
糖糖吸了吸鼻子。
抬頭看著沈琰,眼淚汪汪的。
沈琰心疼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又俯下身,臉蛋貼了她的臉蛋。
“還是好燙?!?
他皺著眉頭,扭頭朝著蘇幼雪看了一眼。
“媳婦兒,收拾收拾,咱們?nèi)バl(wèi)生所!”
蘇幼雪趕緊點(diǎn)頭。
抱著果果過來,放在沈琰的身邊,她去屋子里簡(jiǎn)單撿兩件衣服,又拿了錢,放進(jìn)自己的布袋里。
收拾完畢。
一家四口正準(zhǔn)備出門,迎面就遇見了于自清。
“大侄子!”
于自清快步走了過來,神色緊張又著急,沉聲道,“出事了!”
沈琰卻仿佛早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似的。
“我知道?!?
他點(diǎn)頭,將懷里抱著的小家伙往上托了托。
“陳東爾,降價(jià)了多少錢?一元還是兩元?”
于自清一愣。
旋即趕緊道:“他一條褲子賣九元,比咱們足足少了一元錢!”
他說著。
咬牙切齒的爆了句粗口。
“太特么無恥了!”
這年頭。
大家還是一分兩分的花。
而他這一降價(jià),就是一塊錢!
這簡(jiǎn)直是就是要將人往絕路上逼!
沈琰笑了笑,看了于自清一眼。
神色有些微妙。
“于叔,你有沒有算過陳東爾一條褲子的成本?”
沈琰忽然冒了一句話出來。
讓于自清一愣。
“成,成本?”
他下意識(shí)接了一句。
旋即。
下一刻。
腦袋里似乎什么東西猛地清明了起來!
于自清猛地瞪大眼,看著沈琰。
他嘴巴張了張,還沒說話,沈琰卻已經(jīng)對(duì)著他側(cè)了側(cè)頭。
“不用擔(dān)心,你現(xiàn)在就去換價(jià)格,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