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儀的情況還能撐多久?”
“……宮總,宮太太目前各項免疫系統(tǒng)失衡,可能……可能……”醫(yī)生欲又止,不敢說實話。
宮北琛心口一緊,陰森森問,“照實說?!?
“目前好的情況下,大概一到兩年。如果恢復(fù)不好,可能三至五個月。”
轟!
宮北琛腦海一炸,渾身如墜冰窟。
其實,他心里也很清楚。
邱淑儀的生命已經(jīng)進(jìn)入倒數(shù)。
這些年,全靠各種藥物和激素在續(xù)命。她能醒過來,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醫(yī)生小心翼翼說:“宮總,宮太太身體用的激素過多,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醫(yī)學(xué)奇跡了?!?
“當(dāng)然,未來或許會有更好的醫(yī)療手段。我們也在想辦法,盡可能的維持生命?!?
宮北琛深深閉目,心腔隱隱發(fā)緊。
該做的他都做了。
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要用最好的藥,最好的治療手段,盡可能的讓淑儀多撐些時日,也盡可能減輕她的痛苦。”
醫(yī)生點點頭,“宮總請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
“去吧!”
“是。”
宮北琛大腦一片空白,站在窗前陷入一陣迷茫。
有些事情……真是天意弄人。
完全脫離人的掌控。
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改變。
“這真的是一場劫數(shù)嗎?”
假如…
邱淑儀沒有醒過來。
那他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和湯喬允不會離婚,也不會發(fā)生后面這么多的悲劇。
而她,也會永遠(yuǎn)活在他心中。
然而,天意就是這么愛捉弄人。
讓她半途醒來,拆散他和湯喬允,卻又不能陪他到最后。
她的醒來,仿佛只是為了一種宿命。
正在思考人生。
護士急匆匆走了出來,“宮總,宮太太醒了,她要見您?!?
宮北琛愣了兩秒,快步向病房走去。
病房內(nèi)。
邱淑儀氣若游絲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心電圖和各種檢測儀器。
看起來,確實病入膏肓了。
“淑儀。”宮北琛眼底一酸,極盡溫柔的叫了她一聲。
邱淑儀昏昏沉沉睜開眼睛,虛弱的咳了一聲,“咳咳…”
“不要亂動。”
邱淑儀摘了氧氣罩,虛弱又眷戀的看著他英俊絕倫的臉。
他還是那么年輕英俊。
和十年前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32歲的年紀(jì),正是一個男人魅力巔峰的年紀(jì)。成熟而睿智,既有鋒芒,卻又內(nèi)斂。
真好?。?
可惜…
自己已經(jīng)像是枯萎的花。
和他完全的不匹配。
“阿??!”邱淑儀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龐。
看著她顫顫巍巍的樣子。
宮北琛眼底反酸,心尖發(fā)疼。
他坐在凳子上,握著她的手貼在臉上,“嗯~,我在呢?!?
邱淑儀的指尖觸到他溫?zé)岬钠つw。
干枯的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力氣卻弱得連抬手的動作都維持不住,只能任由宮北琛握著自己的手。
她盯著他眼底的紅血絲,聲音飄渺虛散,“阿琛,我……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宮北琛喉結(jié)滾了滾,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啞聲打斷:“別胡說,醫(yī)生說了,只要好好治,很快就能好起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邱淑儀輕輕搖頭,呼吸都帶著顫,“我醒著的時候少,昏沉里卻聽得清……他們說的話,我都記著?!?
她頓了頓,眼神癡戀,像是在回憶從前,“其實這樣也好,省得再拖累你。這些年,我躺在病床上,看著你為我奔波,心里……一直不好受?!?
宮北琛的眼眶瞬間熱了。
他別開臉,怕她看到自己泛紅的眼尾,聲音卻藏不住哽咽:“說什么拖累?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
“夫妻……”邱淑儀重復(fù)著這兩個字,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和復(fù)雜。
是啊!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jīng)是法律承認(rèn)的夫妻了。
哪怕怕他變了心。
但他依然遵守了承諾,更為她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
怎么不算深愛呢?
“可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沒有我了。你愛的是……湯小姐,對不對?”
宮北琛的動作猛地一僵,握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他沒想到邱淑儀會突然提起湯喬允。
那些被他刻意壓在心底的愧疚和遺憾,瞬間涌上心頭。
“淑儀,別說這些傻話。我愛的永遠(yuǎn)是你,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和你比較。”
邱淑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語氣帶著一絲釋然:“你不用怕我難過?!?
“我躺在病床上這些天,已經(jīng)想通了很多事。愛不是強求,是看著你過得好就好?!?
宮北琛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他伸手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聲音放得極柔:“是我不好,沒處理好這些事,讓你受了委屈?!?
“以后,我們不要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好好享受我們的生活,不要讓無關(guān)緊要的人影響到我們?!?
邱淑儀唏噓一笑,“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
邱淑儀:“你恨我嗎?”
宮北?。骸吧倒?,你怎么會這樣覺得呢?我怎么可能會恨你?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邱淑儀:“真的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