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無盡的恐懼!
當混亂喊出那一聲源初的時候,整個虛空似乎都扭曲了一下。
別說藏館里渾身炸毛的三個凡人,就連虛空之外注視一切的巨大頭骨都坐不住了!
死亡直接現(xiàn)身在記憶藏館之上,面對神力正聚、權(quán)柄漸復的混沌巨手,祂毫不猶豫地掏出了那把綴滿了神性的死亡之鐮。
局勢瞬間冷至冰點,虛空卻在猛烈沸騰,一場神戰(zhàn)一觸即發(fā),導火索能否點燃,全看混亂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混亂也不知道祂要干什么。
祂是世間一切無序的合集,是文明落幕后迷茫者無措的吶喊,也是混沌之初清醒者無力的哀鳴。
祂只知道源初創(chuàng)造了祂,這是這個世界與祂唯一的聯(lián)系,祂要靠近源初。
欺詐許諾了祂,只要頂替秩序,祂就可以見到源初。
祂同意了,可現(xiàn)在呢?
欺詐不在,源初不在,頂替的計劃也失敗了,那接下來又該干些什么?
與迷茫者共鳴的意志一時間占據(jù)了上風,讓混亂愈加混亂,那渾黃的巨手見到降臨的死亡,感受到異常的危險,驚怒之下,化而為掌,直接朝著魚骨殿堂拍去。
然而神力初復的祂根本不是久居神位死亡的對手,神性鐮刀只是輕輕揮舞,便格擋開渾黃巨手的進攻,并將虛空中所有的混沌黃霧一斬為二!
“轟——”
死亡之力揮過,虛空之中突然裂開了一條再也無法合攏的鴻溝,那猶如深淵地獄般的裂隙里猛地竄出了足以燃盡一切的綠焰,將周圍的混沌黃霧瞬間燒干灼盡。
“為什么!
為什么是死亡!
吾不要見死亡,吾要見源初!
源初,出來見吾!”
渾黃巨手發(fā)出驚天咆哮,其聲似哀似怒,裹滿雜音,聽之使人瘋狂,這混亂之音或許影響不了死亡,但卻讓藏館里的三個倒霉鬼全部捂頭跪地,抽搐不止。
哪怕李無方身懷秩序之力,也抵擋不了來自神明的“污染”,他就知道這場覲見一定會走遠,只是沒想到覲見的這位“秩序”沒有當場自滅,而是跟另一位神明打了起來。
“頭兒,我不行了,幫我凈化一把......”
“這是神音,是混亂嘶鳴,你當是混亂信徒的手段嗎,還能被凈化掉......”
程實也在打滾,神威面前,人人平等,在死亡的注視下,他或許不會死,但不代表不會受苦。
“試試也好啊,萬一祂神力初復,沒有想象的那么厲害呢......”
“忍著!”程實咬牙忍受,不再語。
滾在一邊的李景明樣子看起來也不太體面,但在聽到程實這些話后,嘴角卻還是勾出一絲弧度,這也算是在這場折磨里唯一的樂趣。
混亂和死亡的角力還在繼續(xù),兩位神明交手的動靜不小,但比起之前的虛無內(nèi)戰(zhàn),那只能說是毛毛雨。
混亂的神力并未達到巔峰,死亡也沒下狠手,祂只是不斷揮動鐮刀,斬斷對方伸向記憶藏館的力量,并時刻盯死對方的行,以免召來寰宇之外的“目光”。
巨大頭骨沒把虛弱的混亂放在眼里,祂真正提防的是來自真實宇宙的意外和未知。
誰都不能肯定混亂的呼號會不會引下源初的注視,盡管死亡覺得不會,但在這個抽象的時代,祂不敢賭。
尤其不敢在既定在場的情況下賭。
可如此一來,兩位神明的對峙就仿佛成了舞臺上的對戲,一位即興發(fā)揮,毫無章法,另一位嚴陣以待,唯恐失據(jù)。
這瘋癲的一幕倘若發(fā)生在其他時候,程實只會捧腹捶地,可現(xiàn)在哪怕他就在捧腹捶地,但臉上卻一點笑意也無,只剩下痛苦和扭曲。
不過在這痛苦和扭曲之下,小丑的臉上還藏著一絲精明。
即便如此,他仍在盤算當下的局勢,也看出了這荒唐神戰(zhàn)的端倪。
不斷涌向藏館上方的混沌黃霧看著根本不像是混亂意志清醒后重新凝聚起來的,而更像是有誰將這些混亂之力源源不斷地“送”了回來。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竊據(jù)混亂神座已久的欺詐,還能有誰?
這可是一個很微妙的時間節(jié)點,在混亂清醒的時候歸還混亂的一切,要說樂子神沒有算計,誰信?
程實沒忘,當初自已混亂令使的身份,可也是即將成為秩序的混亂“親口承認”的!
那當下如此相似的一幕,有沒有可能根本就是樂子神所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