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被她強(qiáng)行留在了府中,以免目標(biāo)太大,只帶了兩個裴九肆留下的、身手最為敏捷且可靠的護(hù)衛(wèi),同樣扮作商隊(duì)伙計(jì)。
龐淵親自在此等候。
他今日也穿得素凈,遞給夕若一套完整的身份文牒和一枚小巧的玉佩信物。
“郡主,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沿途關(guān)卡都已打點(diǎn)過,不會有人細(xì)查,這枚玉佩你收好,到了江南,若有急事,可憑此去任何一家掛著龐字招牌的商鋪求助,他們見玉佩如見我。”
他壓低聲音,“此行山高水長,郡主萬事小心?!?
夕若接過文牒和玉佩,她深深看了龐淵一眼,“龐淵,京城這邊,就多勞你費(fèi)心照應(yīng)了。”
“放心吧?!饼嫓Y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可以上車了。
夕若轉(zhuǎn)身登上了中間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
馬車一路顛簸,出了城門,順著官道而行,最終在京郊碼頭換乘了早已等候的貨船。
貨船比不得官船寬敞舒適,空氣中混雜著河水貨物和汗水的味道。
夕若被安排在一個狹小但還算干凈的艙房中。
船槳劃破水面,船只緩緩離岸,順流而下。
夕若站在狹小的舷窗邊,望著漸漸遠(yuǎn)去的京城,心中百感交集。
船行平穩(wěn)后,她坐在簡陋的床榻上,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前往京城時的情景。
那時也是水路,也是在船上,遭遇了不明身份的刺客襲擊。
當(dāng)時是裴九肆和賀昭浴血奮戰(zhàn),才護(hù)得她周全。
那時她雖驚懼,但身邊有可靠之人。
可這一次裴九肆遠(yuǎn)在江南,自身難保。
而她,正獨(dú)自奔赴那片可能更加兇險(xiǎn)的漩渦。
一種難以喻的心慌,悄然纏繞上她的心頭。
她撫摸著袖中那枚冰冷的玉佩,暗暗祈禱,但愿此行順利。
夜色漸深,河風(fēng)帶著水汽灌入船艙,有些涼意。
夕若和衣躺下,在船只輕微的搖晃中,疲憊漸漸襲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夢見自己在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迷霧中奔跑,四周是喊殺聲和兵刃相交的刺耳聲響。
她拼命地跑,想要找到什么。
忽然,迷霧散開一角,她看到了裴九肆。
他穿著一身被鮮血染紅的玄色衣袍,拄著長劍,單膝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縷鮮紅。
他抬頭看著她,那雙總是深邃沉靜的眼眸,此刻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愧疚和悲傷。
“若兒……”他開口,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終究還是連累了你……沒能……讓你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
他向她伸出手,指尖顫抖,似乎想最后觸摸她一下,然而那手還未抬起,便無力地垂落下去。
他的身影在迷霧中漸漸變得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不!阿九哥!”夕若驚駭欲絕,想要沖過去抓住他,腳下卻如同灌了鉛,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淡,那顆心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不要!”
夕若猛地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坐起身來,額頭上全是冷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傳來一陣悶痛。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