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濁的眼睛圓睜著,還殘留著最后那一吼的驚懼與不甘,一只枯瘦的手無力地伸向圍墻方向,似乎還想抓住什么。
一個蒙面黑衣人正將染血的短刀收回鞘中,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老人,隨即縱身躍上墻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婆婆!”夕若撲跪到張婆婆身邊,顫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頸側(cè),觸手一片冰涼粘膩,脈搏早已停止。
那最后一聲示警,耗盡了這位老人所有的生命。
夕若看著婆婆至死未瞑目的雙眼,巨大的悲慟和冰冷的自責(zé)瞬間攫住了她。
是她,是她將這個危險的禍患帶回了商行!
是她給了裴離的人可乘之機!婆婆是為了保護商行,為了保護他們而死!
“啊——!”夕若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悲鳴,淚水無聲地滑落,混合著婆婆尚未干涸的血跡。
她緊緊握住婆婆冰冷僵硬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裴九肆臉色鐵青,眼中怒火滔天,他迅速下令。
“追!封鎖所有出口!格殺勿論!”
護衛(wèi)們?nèi)珉x弦之箭般追出。
他蹲下身,將夕若顫抖的肩膀攬入懷中,感受到她身體劇烈的顫抖和無聲的痛哭。
“不是你的錯,阿若…是那些畜生!”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暴怒和心疼。
張婆婆被厚葬在青竹鎮(zhèn)后山向陽的坡地上。
夕若親手在墳前栽下一株青竹。
她跪在墳前,沒有哭,只有眼神沉靜得可怕,像一汪深潭。
她將一捧新土輕輕覆上墳塋,聲音低啞卻字字如鐵釘般砸入泥土。
“婆婆,您安息。這筆血債,夕若記下了。害您之人,無論是誰,我必讓他們血債血償!”
就在商行上下籠罩在悲憤與高度戒備中時,一封來自京城的急件送到了夕若手中。
是織造府衙門的正式文書——織繡大會復(fù)賽,三日后于京城錦繡閣舉行,所有入圍者務(wù)必準(zhǔn)時到場,否則視為棄權(quán)。
夕若捏著信紙,指節(jié)泛白。
京城!
裴離逃回去了,婆婆的血仇未報,而此刻,她卻不得不為了商行的前程和自己的承諾重返虎穴。
“必須去?!毕θ魧⑽臅旁谧郎希聪蚺峋潘?,眼神已恢復(fù)冷靜,但那冷靜之下是洶涌的暗流。
“商行需要這個契機,我也需要這個身份接近京城核心。裴離跑了,線索斷了,但織繡大會是條路?!?
裴九肆凝視著她,看到她眼底深藏的痛楚與決絕,知道她心意已定。
“好,我陪你回去。京城的水再渾,這次我們也要把它攪個天翻地覆,為婆婆討個公道!”
就在他們緊鑼密鼓準(zhǔn)備啟程回京的前夕,一個更壞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般傳來——林毓失蹤了!
負責(zé)保護林毓的暗衛(wèi)重傷逃回,帶來噩耗,林毓在被一群身手高強的黑衣人劫走!對方留下口信,指明是“云府”所為,要殺她泄憤。
因夕若多管閑事,讓云家損失慘重,還不得不咽下這個啞巴虧。
“云府!他們是來報復(f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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