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說著便要從蒲團上起身,身體卻晃了晃,險些站不穩(wěn)。
陸峰連忙上前扶住她,語氣里滿是愧疚:“奶奶,孫兒這陣子忙著給您尋一本經(jīng)文,沒能常來陪您,是孫兒的錯。這不剛買到,就第一時間給您送來了!”一番話將孝順模樣做得十足。
“哦?是什么經(jīng)文,讓我瞧瞧?”老太君站穩(wěn)身子,臉上立刻堆起笑容。
“您看,就是這本!”陸峰趁機遞出手中的經(jīng)書。
老太君接過經(jīng)書翻開,里面滿是對經(jīng)文的注解與解讀。
“這見解真是獨到,能有這般悟性的,定是位得道高僧?!崩咸豢戳藥籽?,蒼老的臉上便綻開笑容,顯然對這份禮物十分滿意。
“好好好,還是小昊最懂奶奶的心思?!崩咸障陆?jīng)書,放在佛龕前的供桌上,雙手合十朝佛龕輕輕一拜。
片刻后,老太君拉著陸峰到旁邊的軟榻坐下,閑聊起家?,嵤?。
陸峰很會揣摩老太君的心意,幾句話就逗得她開懷大笑。
自從喬茹云去世,老太君便一直郁郁寡歡,只在這里誦經(jīng)念佛,幾乎從不出門。
如今陸峰來訪,讓她心情好了不少,對這個心中認定的唯一孫兒,也愈發(fā)疼愛。
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后,見老太君心情不錯,陸峰趁機開口:“奶奶,孫兒有件事想求您幫忙。”
老太君心情正好,見陸峰神情認真,遲疑片刻還是問道:“小昊,有什么事盡管跟奶奶說?!?
此刻的老太君慈眉善目,活脫脫一個溺愛孫輩的合格長輩。
誰能想到,陸家老爺子、李情、喬茹云的死,甚至陸昊投毒,全是她一手策劃。
陸峰自然不知這位奶奶的狠辣手段,見她答應,立刻眉開眼笑:“奶奶,我跟蕭家二公子蕭良豪關系很好,可不知為何,昨晚蕭家被武盟緝拿了!”
說到這里,陸峰頓了頓,先觀察起老太君的神色。
“蕭家?武盟?”聽到“武盟”三個字,老太君臉色驟沉,整張臉都拉了下來。
a城的事還歷歷在目,一提起武盟,她就想起陸家在a城折損的人手,想起讓她恨得牙癢的陸見秋。
“是的,奶奶!”陸峰見狀,連忙應聲。
老太君沒往深處想,接著問道:“蕭家在省城也是不小的家族,我記得去年他們還送過我一份厚禮,怎么會被武盟緝拿?”
“奶奶,我聽說是武盟給蕭家安了不少莫須有的罪名,不管不顧全抓了,現(xiàn)在蕭家已經(jīng)空無一人?!标懛咫S口編造起來。
“蕭家有不少高手,怎么會輕易被武盟緝拿?”老太君滿是疑惑。
“這孫兒就不清楚了!”陸峰答道。
“小昊,你到底想做什么?”老太君懶得再追問,直接開門見山。
陸峰心中一喜,連忙說道:“奶奶,您能不能讓那位七號幫忙運作一下,把蕭家的人放出來?”確認老太君不抗拒后,他終于說出此行目的。
“小昊,蕭家的事不是我們該管的,況且武盟的事,普通人根本插不上手?!崩咸谅暤溃宄涿说臋嘞蕖瓦B官方都管不了,哪怕是嶺南的封疆大吏,也沒有直接指揮武盟的權力。對她而,這事絕非易事。
“奶奶,您就試試嘛,說不定能成呢?”陸峰仍在苦苦哀求。
老太君見狀,沉思片刻后說道:“今天奶奶心情好,就依你,讓人去試試!”
“謝奶奶!”陸峰頓時喜上眉梢,掩不住心中的高興。在他看來,就算武盟權勢再大,只要七號出面,對方大概率不會不給面子。
“小昊,a城的事一直是你在管,有沒有那個賤種的消息?”老太君突然想起陸見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向陸峰問道。此前陸家在a城還沒折損人手時,那邊的事一直由陸峰負責。
陸峰聞,眉頭緊鎖,連忙回應:“奶奶,上次的事之后,我就沒再管a城的事了,回頭我就派人潛去a城打探消息?!?
“好,要是有機會,絕不能讓這個野種活著,玷污我們陸家的名聲。”老太君臉上露出猙獰。無論是當年的舊事,還是近來的風波,都讓她對陸見秋恨之入骨。這個野種竟敢想回陸家,幫陸昊穩(wěn)固地位,甚至覬覦繼承人之位——這種威脅到她權力的人,她絕不能容忍。在她眼里,陸昊那一脈本就是不孝子孫,死光了才干凈。
“奶奶放心,孫兒回頭就派人去a城,定要讓那個惹您不快的野種付出代價!”陸峰乖巧地應道。
“好,不愧是我最疼的孫兒!”老太君滿意點頭,覺得讓陸先儒這一房當家,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省城某處軍營里,蕭宏盛徹夜未眠,臉上滿是焦慮。
經(jīng)過一夜激烈的思想斗爭,他最終放棄了維護蕭家,選擇堅守軍人的底線。
盡管心中痛苦,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與蕭家割裂,仿佛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他沒有逃避,選擇留在原地,等待命運的審判。
經(jīng)過一夜行動,武盟仍未解除戒備,營門外的哨兵比平時多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輛奧迪沿著寬闊的道路緩緩駛來,在武盟駐地前停下。
車上走下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剛落地就被門崗哨兵攔住。
“我是趙正陽的秘書,想見你們廖國安將軍?!敝心耆俗詧笊矸荩f明來意。
趙正陽,正是那位排名省府序列第七的“七號”,權勢極大。他此次前來,正是受老太君所托,想和廖國安談談蕭家人的處置問題。
門崗衛(wèi)兵明顯有些遲疑,但并未直接拒絕,轉身將此事通報給廖國安。
此時的廖國安滿臉疲憊,正在辦公室里小憩,一名衛(wèi)兵進來匯報了門外的情況。
廖國安頓時怒起,沉聲道:“讓他滾!蕭家的事,沒什么好談的!”
他揮了揮手,語氣滿是不耐煩——趙正陽之前就給過他電話,被他直接掛斷了。
沒想到對方還不死心,竟派秘書上門,不用想也知道是來撈人的。
在這種原則問題上,廖國安態(tài)度強硬,絲毫沒有談判的余地。
在他看來,所謂談判,不過是變相妥協(xié),是對蕭家惡行的縱容。
這事是總教頭親自督辦的,不管誰來,蕭家都沒有轉圜的可能。
那名報信的衛(wèi)兵很快將廖國安的原話,轉達給了在門外等候的中年秘書。
中年秘書全程臉色鐵青,最終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武盟駐地。
消息很快傳到陸家,陸先儒得知后,滿臉失望地說:“武盟連趙正陽的面子都不給,看來蕭家這次是真的沒救了!”
他的語氣里滿是惋惜——蕭家本是他手上可用的力量,如今連同六合會一起被一鍋端,他自然心疼。
不過,救不了蕭家,陸先儒也只是惋惜,并未過多擔憂。他覺得蕭家的麻煩再大,也燒不到自己身上。
畢竟他身處陸家——嶺南第一家族,這樣的勢力,不是武盟想動就能動的。
老太君背后的京都方家,絕不會坐視有人對陸家下手。
如今的陸家,早已成了方家的“錢袋子”,是他們的禁臠。
“爸,既然救不了蕭家,只能放棄了?!标懛宓纳裆幸矌е锵А?
雖說老太君把偌大的陸家交到了他們父子手上,但手里沒有可靠的力量,兩人始終覺得不安。
他們比誰都清楚,只有自己握有絕對力量,地位才能真正穩(wěn)固。
紫龍府內(nèi),王文婧回來后一直悶悶不樂,本想把氣撒在陸見秋身上,可一見陸長歌,就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昨晚杜清涵帶她和柳春東離開海沙別墅后,順路去醫(yī)院處理了傷口。
兩人雖被六合會的人打了,但都是皮外傷,沒傷筋動骨,并無大礙。
下午陸見秋起床下樓,剛到大廳,就聽到王文婧陰陽怪氣的聲音。
柳春東呵斥了一聲,王文婧識趣地閉了嘴,柳盈盈也翻了個白眼。
幸好陸四小姐去了醫(yī)院,不然王文婧連喘氣都得小心翼翼。
對于蕭家的事,陸見秋并沒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家族,既然有害,滅了也就滅了。
這座城市從不缺風波,多少比蕭家更強的家族,都早已被歷史的浪潮拍落。
轉眼過了幾天,趙正陽派人去武盟撈人無果后,陸家也沒了動靜。
他們很清楚,武盟歸軍部管轄,不是地方官員能插手的。
更何況,老太君本就不在乎蕭家的死活,犯不著為這點事放在心上,更不值得動用京都方家的關系。
可即便京都方家權勢再大,蕭家落在陸見秋手里,也絕無被放出來的可能。
這幾天,柳春東和王文婧一直住在紫龍府,半步不敢出門。
六合會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實在太大——柳春東還算鎮(zhèn)定,不出門是不想給陸見秋添麻煩。
王文婧則是純粹害怕,生怕再遭遇被挾持的事,在六合會的那幾天,讓她至今心有余悸。
“清涵,六合會的人真的全被抓了?”大廳里,王文婧已經(jīng)問了杜清涵無數(shù)遍,眼神飄忽不定。
她早就想出去了,尤其想回一趟蘇家,可一直沒敢下定決心。
杜清涵哭笑不得,再次肯定地說:“蘇姨,六合會的人已經(jīng)全部落網(wǎng)了?!?
“真的嗎?會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俊蓖跷逆哼€是滿心懷疑。
“爸,媽,你們要是想出去,我陪你們逛逛吧!”柳盈盈嘆著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