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雄急忙將韓常迎入中軍大帳,命人奉上酒食。
這才將近日戰(zhàn)況,尤其是曹劉叛變、己方被圍、糧道受襲的情況詳細稟報。
當然,肯定是省略去了韓延壽暗中授意其有意消耗曹劉部隊的細節(jié),只強調(diào)趙暮云狡詐,曹劉二人狼子野心。
畢竟這等事情,韓延壽也是私下相授,肯定不能放在臺面上來講,哪怕是韓延壽的侄子。
韓常聽著,眉頭越皺越緊:“如此說來,我軍不僅未能克敵,反而損兵折將,如今更是被反困于此?拓跋將軍,這…似乎與叔父期待的相差甚遠啊?!?
拓跋雄心中惱怒,卻不得不忍氣吞聲道:“韓將軍明鑒,趙暮云據(jù)堅城而守,兼有火器之利,確實難以速勝?!?
“如今將軍率生力軍到來,我軍實力大增,正可里應外合,打破僵局!”
韓常卻不置可否,反而問道:“我聽聞,那叛將曹駿、劉蟠的家眷,大多還在幽州以北的各州縣?”
拓跋雄一愣,點頭道:“確實如此。按照慣例,將領出征,家眷需留居后方…”
他忽然明白了韓常的意思。
韓常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意:“既然如此,何不立刻行文后方,將曹駿、劉蟠二賊之族親,盡數(shù)下獄,嚴加拷問,以儆效尤!”
“并將此事大肆宣揚,讓晉陽城內(nèi)那些降卒知道,背叛我們的下場!”
帳內(nèi)一些將領聞,覺得此計或許能打擊叛軍士氣,微微點頭。
但拓跋雄和老成持重的幕僚卻心中暗叫不妙。
“韓將軍,此舉恐怕不妥!”
拓跋雄急忙勸阻,“曹劉二人雖叛,但其麾下仍有近兩萬士卒,其家眷牽連甚廣?!?
“若此時對其家眷下手,恐徹底寒了河北燕云之地眾多依附我朝胤人之心,逼得他們狗急跳墻,反而會促使他們死心塌地追隨胤稷小兒!”
“不如暫緩,以示我朝寬宏,亦可分化其心?!?
韓常卻嗤之以鼻:“拓跋將軍太過婦人之仁!此等叛賊,唯有施以雷霆手段,方能震懾宵?。∥乙庖褯Q,即刻行文!”
他仗著自己是韓延壽的侄兒,根本不把拓跋雄的勸告放在眼里,固執(zhí)地要殺曹駿和劉蟠家眷。
命令很快被傳達下去。
不僅如此,韓常接下來的舉動更讓拓跋雄窩火。
援軍兩萬人馬的糧草消耗巨大,原本就捉襟見肘的狼峪大營庫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韓常卻毫不體恤,反而要求優(yōu)先保障他本部人馬的供給。
對于拓跋雄部下抱怨糧草不足,他只冷冷回道:“拓跋將軍經(jīng)營此地日久,豈會無糧?莫非是想苛待我?guī)淼拇筌???
而在軍事部署上,韓常也急于立功表現(xiàn)。
他不顧拓跋雄“穩(wěn)扎穩(wěn)打,先破外圍”的建議,執(zhí)意要集中兵力,尋找晉陽守軍主力進行決戰(zhàn),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我?guī)淼慕允蔷J,豈能在此地與趙暮云耗下去?拓跋將軍若是懼戰(zhàn),可為后應,看我如何破敵!”
韓常信心滿滿,語中帶著幾分對拓跋雄連日受挫的輕視。
狼峪大營內(nèi),表面上兵力增強,實則暗流涌動,主將不和,矛盾漸生。
拓跋雄部下的怨氣,不僅對著晉陽,也開始對著這位頤指氣使的“援軍主帥”積累。
晉陽城,晉王府。
沈千的夜不收和曹劉舊部提供的消息,如同雪片般匯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