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在燕京一座戒備森嚴的府邸內(nèi),韓延壽親自接見了王磐派去的密使。
韓延壽本是燕云人士。
大胤割讓燕云之后,兀突骨單于要一個熟悉燕云的人管理,于是婁煩王推薦了韓延壽。
而婁煩王又是右賢王的人,這把左賢王氣得不行。
明明燕云是他的左路軍打下來的,卻給了別人。
韓延壽深知左右賢王之間的爭斗,他上任之后,長袖善舞,竟然讓左賢王也沒了抵觸情緒。
“哦?河東王氏、白氏、周氏?”
韓延壽面無表情,語氣聽不出喜怒,“你們?nèi)齻€世家,昔日依附晉王,與我大狄為敵,如今怎地想起投靠來了?”
密使跪伏在地,不敢抬頭,顫聲道:“回…回稟樞密使大人!那趙暮云殘暴不仁,奪我主人家產(chǎn),屠戮族人,更是將白家公子投入鹽礦為奴,九死一生!”
“我家主人與趙暮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晉王敗亡,蕭烈專權,我等在河東已無立錐之地,唯有投靠大人,借助大狄天威,方能報仇雪恨!”
他頓了頓,雙手奉上一個精致的木盒,“此乃我等精心培育、提純的煙絲,名曰‘醉仙香’,特獻與大人品鑒?!?
“此物利潤,比鹽鐵尤甚數(shù)倍,若得大人支持,我等愿在大狄境內(nèi)廣植此物,所得收益,半數(shù)奉獻大人!”
韓延壽示意侍衛(wèi)接過木盒,打開嗅了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興趣。
他博聞廣志,自然知道煙草之利。
沉吟片刻,他便道:“趙暮云…確實是我大狄心腹之患。你們既有此心,又有此‘技’,我便給你們一個機會。”
他頓了頓,聲音轉(zhuǎn)冷,“不過,若敢有異心,或辦事不力,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不敢!小人等絕不敢有異心!愿為大人效死!”密使連連磕頭。
韓延壽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你們暫且潛回晉陽,利用舊日關系,暗中收集蕭烈、胤稷,尤其是朔州趙暮云的情報?!?
“所需金銀用度,我自會通過渠道供給你們。待我大狄天兵再度南下之時,便是你們報仇雪恨、享受富貴之日!”
密使千恩萬謝地退下。
消息很快傳回晉陽那小院,王磐、白守仁等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欣喜若狂。
他們立刻利用北狄提供的資金,在晉陽城中以開設雜貨鋪、酒樓為掩護,暗中構建情報網(wǎng)絡。
并利用舊日人脈,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各方消息,尤其是關于朔州和世子胤稷的動向。
復仇的火焰和對富貴的渴望,讓他們徹底投身于胤奸大業(yè)。
晉陽城,世子府。
雖名為府邸,實則與軟禁無異,內(nèi)外皆有蕭烈的眼線。
胤稷坐在書房中,捧著一卷《銀瓶梅》,居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依舊在扮演著那個因“憂父”而憔悴、與蕭烈沖突不斷的角色,成功地讓蕭烈放松了警惕,將更多的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張煥、王賁、李懋等手握兵權的將領。
然而,一名身上帶著傷痕的密探被周老先生秘密帶入書房時,一切都變了。
“殿下!殿下!天大的消息!”
密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因激動和疲憊而顫抖,“晉王…晉王殿下…他真的還活著!”
“什么?”
胤稷手中的書卷“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么?父王他還活著…?”
“千真萬確!”密探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小人冒死潛入河北道景州境內(nèi),在一處名為‘黑風峪’的山村,打聽到了晉王殿下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