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卷著雪沫,抽打在銀州荒涼的原野上。
京城陷落的噩耗,還傳過大河,傳到晉陽,傳到朔州,更別說傳到這里。
此時此刻,銀州城中,大胤的將士在凜冽的寒風中磨礪著爪牙,醞釀著一場閃電偷襲。
銀州都尉田慶,延慶墩烽燧臺的老人。
慕容春華,漠北草原率部來投誠趙暮云的慕容部首領之子。
自從趙暮云秘密巡視銀州,并對他們做出要主動出擊鐵木爾的指示后,兩人緊鑼密鼓開始部署起來。
都尉府的議事廳內(nèi),有兩軍的百夫長以上的軍官,就連烏丸人的長老桓魁也來了。
田慶見眾人到齊,目光沉靜地落在地圖上奚川草原的位置,指尖劃過,目光炯炯朗聲道:
“鐵木爾狡猾殘暴,他原是折蘭王的部將,也是我們的老朋友了!他占領戈壁鹽湖之后獲得北狄單于的信任,封為束勒王?!?
“此次韃子兩路大軍南下,他率部來攻打我們銀州,是韃子右路軍的偏師?!?
“他并不怎么賣力,以保存實力為主?!?
“之前看我們騷擾,他也有樣學樣騷擾我們?!?
“現(xiàn)在,是要徹底解決鐵木爾的時候了!”
“我率步卒及弓弩手,趁夜?jié)撔兄疗錉I地東側山林埋伏。慕容都尉則率精騎,于子時從其正面發(fā)起突襲。”
“待其營中大亂,我軍再從側翼殺出,兩面夾擊,可獲全功!”
“魁叔便代為守城,謹防韃子來攻?!?
戰(zhàn)爭的洗禮,同伴的成長,田慶也已經(jīng)不是烽燧堡里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卒。
他的安排眾人沒有異議,紛紛摩拳擦掌。
計議已定,銀州軍也悄然開動。
是夜,烏云蔽月,風雪稍歇,正是夜襲的絕佳時機。
慕容春華率本部一千慕容部騎兵,人銜枚,馬摘鈴,蹄裹厚布,身披白袍,悄無聲息地滑過雪原。
寒風掩蓋了甲葉的輕微碰撞聲。
直到距離鐵木爾營地不足一里時,慕容春華猛地舉起繡春刀,身后騎兵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嗚——嗡——!”
低沉而恐怖的號角聲撕裂夜的寧靜!
“殺!”
一千騎兵如同驟然爆發(fā)的雪崩,速度提升到極致,如決堤洪流,向著燈火閃爍的韃子大營猛撲過去。
震天的喊殺聲驟然爆發(fā),將營地外圍幾個昏昏欲睡的狄人哨兵瞬間淹沒。
幾乎在同一時刻,營地東側的山林間,火把驟然亮起,如同繁星墜地!
田慶繡春刀出鞘,向前一指:“放箭!”
早已準備多時的一千弓弩手,射出密集的箭雨,帶著死亡的尖嘯,覆蓋了韃子大營的側翼和中部。
許多韃子剛從睡夢中驚醒,尚未弄清狀況,便被射倒在帳篷內(nèi)外。
“敵襲!是胤軍!胤軍殺來了!”
凄厲的呼喊和警報聲在營中四處響起,卻迅速被更猛烈的喊殺聲和慘叫聲壓下。
鐵木爾正摟著搶來的胤朝女子飲酒作樂,聞訊大驚,踢翻桌案,赤著上身提刀沖出大帳。
只見營中已亂作一團,火光四起,胤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肆意砍殺驚慌失措的狄兵。
“不要亂!上馬!迎戰(zhàn)!”
鐵木爾怒吼著,試圖組織抵抗。
他的親兵們倉促集結起來。
但慕容春華的目標明確無比。
他一馬當先,手中繡春刀翻飛,精準地劈翻沿途試圖阻擋的狄人軍官,如一支離弦之箭,直撲中軍大帳那顯眼的旗幟。
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竟無一合之敵!
田慶指揮的步卒此時也已殺到營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