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城外,蒼茫的原野上,黑壓壓的韃子騎兵如同鋪天蓋地的烏云,緩緩壓來。
戰(zhàn)馬嘶鳴,鐵甲鏗鏘,無數(shù)把彎刀在秋日下反射著刺眼的寒光。
中軍處,兀良哈的狼頭大纛迎風獵獵作響。
他本人騎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上,面色陰鷙,誓要一舉踏平河東,奪下晉陽,挽回顏面,震懾晉王!
城頭上,晉王麾下鎮(zhèn)守馬邑的都尉張煥面色凝重。
他麾下雖有三千守軍,但多為步卒,面對四萬韃子鐵騎,守城壓力極大。
“弓箭手準備!礌石滾木就位!快!”
張煥嘶聲下令,聲音在微微顫抖。
他曾跟隨河東節(jié)度使裴倫與韃子交手,深知其野戰(zhàn)之威,如今雖據(jù)城而守,但心中依舊沒底。
韃子并未立刻攻城,而是先派出了數(shù)千游騎,如同旋風般繞著馬邑城奔馳射箭,進行威懾和騷擾。
箭矢如同飛蝗般撲上城頭,守軍連忙舉盾防御,叮當之聲不絕于耳。
騷擾過后,真正的進攻開始了!
數(shù)十架臨時趕制的簡易投石車被推上前線,巨大的石塊呼嘯著砸向城墻,發(fā)出沉悶的巨響,城墻微微震顫。
雖然威力遠不如專業(yè)攻城器械,但聲勢駭人。
緊接著,伴隨著沉悶的牛角號聲,無數(shù)的韃子步兵扛著粗糙的云梯,在騎兵弓箭的掩護下,如同黑色的潮水,向著城墻涌來!
他們嚎叫著,面目猙獰,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放箭!放箭!”
張煥聲嘶力竭地大吼。
城頭箭如雨下,沖在前面的韃子不斷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沖鋒。
很快,云梯便架上了城墻,悍勇的韃子口銜彎刀,開始瘋狂向上攀爬!
“滾木!礌石!砸下去!”
守軍將早已準備好的守城器械奮力推下。
慘烈的攻防戰(zhàn)瞬間進入白熱化。
城墻上下,每時每刻都有人死亡。
箭矢呼嘯,石頭翻滾,慘叫聲、喊殺聲、兵刃碰撞聲響成一片。
韃子的攻勢兇猛無比,守軍憑借城墻拼死抵抗,戰(zhàn)況異常膠著。
兀良哈在遠處冷眼看著,并不急躁。
他兵力占優(yōu),耗得起。
他要一點點磨掉守軍的意志和力量。
戰(zhàn)斗從清晨持續(xù)到午后,韃子攻勢一波猛過一波,馬邑城防多處告急,守軍傷亡持續(xù)增加,士氣開始跌落。
就在張煥感到快要支撐不住之時。
突然,韃子的后方和側(cè)翼,傳來了一陣隱約的騷動和驚呼!
只見一支騎兵,人數(shù)約莫一千,打著晉王的旗幟,竟從側(cè)后的山林中猛地沖殺出來。
他們沒有直接沖擊韃子嚴整的主陣,而是如同尖刀般,直插韃子攻城部隊與后方投石車陣地之間的結(jié)合部。
為首一人,正是晉王麾下以勇猛著稱的騎兵都尉李懋。
原來人在晉州的晉王收到兀良哈繞過朔州,直接南下的告急之后,急忙下令晉陽的軍隊北上支援,務(wù)必守住馬邑。
河東道的兵馬,之前范南與韃子大戰(zhàn)的時候,折損上萬;隨后節(jié)度使裴倫又從晉陽征召帶走四千去西京平叛。
如今的晉陽,哪里還有什么兵馬。
李懋這支騎兵,可以說是晉王在晉陽這么多年積累的壓箱底,原本是交給胤稷守好根據(jù)地的。
但為了晉陽的安危,不讓韃子南下,只能將他們派上戰(zhàn)場了。
李懋手持長槊,一馬當先,怒吼著:“殺韃子!解馬邑之圍!”
這支生力軍的突然出現(xiàn),完全出乎兀良哈的意料。
他沒想到晉王竟然敢派兵出城野戰(zhàn),更沒想到他們會從這個方向殺出!
正在攻城的韃子后隊頓時一陣混亂,陣型被沖散了不少。攻城攻勢為之一滯!
城頭上的張煥見狀,求生本能讓他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援軍到了!弟兄們!殺?。“秧^子趕下去!”
守軍士氣一振,奮起余勇,將攀上城頭的韃子紛紛砍落。
兀良哈又驚又怒,立刻調(diào)派騎兵前去攔截李懋部。
雙方騎兵在城下空曠處展開了慘烈的搏殺!
馬槊對撞,彎刀劈砍,人喊馬嘶,不斷有人墜馬身亡。
李懋雖勇,但兵力畢竟處于絕對劣勢,很快便被數(shù)倍于己的韃子騎兵纏住,沖殺的速度慢了下來,陷入苦戰(zhàn)。
然而,就在兀良哈的注意力被李懋吸引之時,異變再生!
就在這時,趁著混亂一支約莫一千人的步騎混合部隊,在一個大胤將領(lǐng)的率領(lǐng)下,急速撲向韃子布置投石車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