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通過秘密渠道送來的指令,冰冷而清晰:“瑤兒,趙暮云雖死,但其舊部仍在,朔州仍在?!?
“你乃陛下賜婚的名正順趙氏未亡人!當(dāng)以此身份,請求赴朔州撫慰軍心,接管夫君基業(yè)!”
“此乃我晉王府插手朔州千載良機!務(wù)必力爭!”
胤瑤看著那密信,只覺得渾身冰冷。
她終究只是一枚棋子,連未亡人的身份,都要被用來作為爭奪權(quán)力的工具。
巨大的悲哀和無力感將她淹沒。
朔州,平虜校尉府。
白若蘭一身縞素,臉色蒼白如雪,卻站得筆直。
她手中緊緊握著一枚趙暮云留下的貼身玉佩,指節(jié)捏得發(fā)青。
旁邊,桓那雪坐在椅中,小腹已微微隆起,臉上淚痕未干,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靈魂已被抽走。
盡管韓忠等人極力封鎖,但太子派來追封的使者終究將趙暮云為國捐軀的消息讓白若蘭和桓那雪兩人知道了。
韓忠被鐘大虎和田慶攙扶著,坐在主位,胸前裹著厚厚繃帶,氣息微弱,但眼神依舊銳利。
趙文、林豐、王鐵柱、郭洛、奚勝等人齊聚一堂,人人面帶悲憤,甲胄未解,殺氣騰騰。
“嫂子!節(jié)哀!”
鐘大虎虎目含淚,聲音沙啞,“但朔州不能亂!趙頭不在了,我們得替他守住這份基業(yè)!”
“沒錯!”王鐵柱猛地從輪椅上掙扎站起,吼道,“肯定是京城那幫狗娘養(yǎng)的害死了趙頭!咱們殺到京城去,替趙頭報仇!”
“閉嘴!”韓忠猛地咳嗽起來,厲聲制止,“莽撞!你想讓趙頭的心血毀于一旦嗎?”
他看向白若蘭和桓那雪,語氣沉痛:“兩位夫人…趙頭不在,你們就是主心骨。朔州何去何從,還請…示下。”
白若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悲痛,聲音雖輕卻帶著異常的堅定:
“夫君…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朔州,就是諸位兄弟?!?
“他若在天有靈,絕不愿看到朔州內(nèi)亂,更不愿看到你們?yōu)樗魉托悦?!?
“當(dāng)務(wù)之急,是穩(wěn)住局面,守住城池,撫恤傷亡,恢復(fù)民生!這才是對夫君最好的交代!”
桓那雪也緩緩抬起頭,淚水無聲流淌,卻用力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高聲稟報:“欽差潘大人到!”
話音未落,禮部侍郎潘仁已帶著幾名隨從,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臉上帶著虛偽的悲戚和掩飾不住的得意。
“諸位將軍,兩位夫人,節(jié)哀順變啊…”
潘仁拖長了音調(diào),目光掃過靈堂和眾人,“太子殿下聞聽趙將軍噩耗,悲痛萬分,特命本官前來撫恤,并…”
他話未說完,鐘大虎猛地踏前一步,殺氣撲面而來:“撫恤?我看你是來奪權(quán)的吧!”
潘仁嚇得一哆嗦,強自鎮(zhèn)定:“鐘將軍這是何話?本官乃奉旨行事!朔州乃國之重鎮(zhèn),不可一日無主。太子殿下憂心邊務(wù),特令本官暫代…”
“放屁!”林豐也忍不住怒罵,“朔州防務(wù),自有韓司馬和我等在此!輪不到你這酸儒指手畫腳!”
“韓忠重傷在身,豈能理事?”
潘仁尖聲道,“爾等武夫,懂什么政務(wù)軍需?太子殿下…”
“潘大人!”白若蘭突然開口,聲音清冷,打斷了他,“夫君新喪,我等悲痛欲絕,實無心政務(wù)軍務(wù)?!?
“朔州一切防務(wù),在沒有圣旨下達前,夫君指定是韓司馬總領(lǐng),諸位將軍各司其職。不勞欽差大人費心?!?
“至于撫恤之恩,朔州軍民感激涕零,待日后安定,必當(dāng)上書謝恩?!?
她的話柔中帶剛,既拒絕了交權(quán),又堵住了潘仁的嘴。
潘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想說什么,卻被韓忠冰冷的眼神和王鐵柱等人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逼了回去,只得悻悻道:
“既然你們敢不聽太子殿下的命令,那本官會如實回奏太子殿下!哼!”
說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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