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趙暮云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榻上,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血。
窗外,京城的夜色深沉如墨,只有他這間屋子,亮著一盞孤燈,在無邊的黑暗中倔強(qiáng)地燃燒著。
皇宮深處,皇后所居的鳳儀宮暖閣。
胤瑤坐在精致的繡墩上,面前的案幾上擺滿了珍饈佳肴和時令鮮果,她卻毫無食欲。
皇后坐在上首,笑容溫婉,噓寒問暖,語間盡是慈愛,但那雙精明的眼眸深處,卻不時閃過一絲審視和算計。
“瑤兒啊,這次真是受苦了??茨阈∧樁际萘恕!?
皇后拉著胤瑤的手,語氣親昵,“那趙暮云也是,保護(hù)不周,讓你受了驚嚇,還差點(diǎn)…”
“唉,好在陛下已經(jīng)嚴(yán)懲了奸佞。你且安心在宮里住著,待趙暮云養(yǎng)好傷,朔州那邊也安穩(wěn)了,本宮和陛下親自為你們主持大婚,定要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胤瑤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皇后的關(guān)懷如同溫柔的枷鎖,讓她喘不過氣。
她想起了金鑾殿上趙暮云掀開袍袖時那道猙獰的傷口,想起了他為了救她而中毒,想起了朔州城外那黑壓壓的敵軍…
一股強(qiáng)烈的沖動涌上心頭。
她猛地抬起頭,直視著皇后,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堅定:“皇后娘娘!瑤兒…瑤兒不想嫁!”
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哦?瑤兒這是何意?陛下賜婚,天作之合,豈能兒戲?”
“并非兒戲!”
胤瑤豁出去了,聲音提高,“瑤兒…瑤兒心中已有所屬!不愿再嫁他人!況且…況且趙校尉他…他心中也未必愿意!”
“娘娘,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瑤兒懇請娘娘,向陛下陳情,收回成命!”
“放肆!”
皇后猛地一拍案幾,鳳目含威,“父母之命,媒妁之!更何況是圣旨賜婚!豈容你任性妄為!”
“心中所屬?是誰?說出來!本宮倒要看看,誰敢跟陛下?lián)屓?!?
她這是要逼胤瑤說出心上人,好抓住把柄,甚至可能借此構(gòu)陷晉王府!
胤瑤臉色煞白,知道自己失了。
她哪有什么心上人?那不過是為了抗婚的托詞!
面對皇后的威壓,她感到一陣絕望。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匆匆進(jìn)來,在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后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fù)如常,但看向胤瑤的眼神更加冰冷,帶著一絲嘲弄:
“呵,原來如此。瑤兒,你可知,就在剛才,晉王殿下為了你的好夫婿趙暮云,不惜去找河?xùn)|道布政使調(diào)兵,去救他的朔州了?”
“你父王為了他,可是連朝廷法度都不顧了!”
“你在這里跟本宮說你不嫁?真是…天大的笑話!”
如同晴天霹靂!胤瑤瞬間呆立當(dāng)場!
父王…為了趙暮云,私自懇請調(diào)兵?
這…這等同謀反??!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瞬間淹沒了她!
她這才徹底明白,自己早已不是單純的郡主,而是連接晉王府與趙暮云、甚至影響整個朝局的關(guān)鍵棋子!
她的婚姻,她的意愿,在滔天的權(quán)力和國事面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淚水無聲地滑落,胤瑤頹然地低下頭,所有的倔強(qiáng)和勇氣,在這一刻,被冰冷的現(xiàn)實(shí)擊得粉碎。
她,終究只是一只被鎖在黃金牢籠中的囚鳥。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