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州新城外,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年輕公子臉上,早已經(jīng)沒有了剛出偏頭關的那份意氣風發(fā)。
眉宇間,多了幾分憤恨和怒意。
他的身后,一個錦衣公子卻是一臉嚴肅,眉頭緊縮。
另外還有一個紈绔公子,看他樣子是新晉暴發(fā)戶做派,卻有一副苦大仇深的戾氣。
三人旁邊,馬背上是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官員,眼睛深若秋水,臉上不動聲色,一看就是城府很深的樣子。
簇擁四人身邊的,卻是二十多個渾身殺氣騰騰的虎狼侍衛(wèi)。
“裴大人,這位趙大人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是銀州果毅都尉,他不來迎接無所謂,可明明知道裴大人同行卻故意不來,莫非連你也不放在眼里?”
年輕公子嘴角抽搐一下,看似隨意,實則極度不滿。
裴倫苦笑一聲:“世子爺,趙暮云是陛下御筆欽封的都尉,陛下甚至喜愛,我這個節(jié)度使,還得跟他多親熱才行啊!”
他哪里不知道眼前這位爺?shù)膩眍^。
當今陛下第十三子,晉王胤巽的獨子胤稷,晉王府世子,深得陛下寵愛。
為了他,這位大胤皇帝打破百年來禁止皇族染指軍政的嚴令,將胤稷任命為銀州果毅都尉,送到了對北狄作戰(zhàn)的最前線。
而當前這個銀州,又是朝廷矚目的焦點。
兵部侍郎范南擔任河東道督師,指揮對韃子的作戰(zhàn),結果損兵折將,一敗涂地。
隨即,趙暮云異軍突起,以一支偏師深入韃子草原,聯(lián)絡上了烏丸族,偷襲折蘭王王庭,迫使折蘭王退兵,讓朔州反敗為勝。
本該將其提拔重用,誰知他主動提出就職一片廢墟的銀州,并懇請將銀州從關內(nèi)道劃到了河東道,成為大胤的北境屏藩。
大胤皇帝讓最寵愛的皇孫來銀州,其用意昭然若示。
“裴大人,我現(xiàn)在不是什么世子,更不是什么皇孫,只是銀州折沖府的果毅都尉?!?
“趙都尉怕是聽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對我起了介意,是吧?”
胤稷英俊的臉上已然泛起了寒霜。
他以一個皇孫的身份來邊境,在大胤的其他皇族中沒有任何人有這個殊榮。
不難看出,陛下對他這個孫子寵愛的同時,也是有意培養(yǎng)。
在邊軍歷練一陣,然后調(diào)回京師衛(wèi)戌部隊或者禁軍,然后進入羽林衛(wèi),成為皇帝的親衛(wèi)。
另外,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查最新冒出來的細鹽出處。
細鹽因其復雜的提純工藝以及繁瑣的流程,還有高額的成本,在大胤境內(nèi)的價格高居不下,是皇家還有貴族們專享的奢侈品。
然而,最近這兩個月,河東道這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批細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擊著大胤關中、中原、江南等市場。
貴族的東西一下子變得不這么稀有緊俏,老百姓吃上了本該只有皇家和貴族能吃的細鹽,當然讓這些既得利益者感到不滿。
一個月前,朝廷鹽鐵司就向皇上反饋了這個事情,皇上責成內(nèi)務省向河東道節(jié)度使裴倫問詢調(diào)研。
裴倫推說是北狄那邊的人反傾銷所致。
戶部、鹽鐵司還是皇帝根本不相信這個借口。
于是內(nèi)務省便提議讓一個皇族來河東道了解情況。
結合銀州的情況,還有一個果毅都尉的位置空缺,于是皇帝大手一揮,戶部、鹽鐵司、內(nèi)務省聯(lián)合推薦,把皇孫胤稷順勢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