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云扛著自行車,背著鐵鍋跟馬勺還有包袱下了車之后,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車站的空氣肯定不夠清新,但是比起火車上已經(jīng)是天堂了。
王解放跟李和平兩個人瘦小的身影擠在人群里,像是兩只無助的小雞崽兒,順著人群擁擠的五官都要變形了。
尤其是李和平,個頭還不到一米七,人潮擁擠的時候,那腳丫子都挨不到地。
要不是秦烈云扛著自行車,一路扯著嗓子喊著之余,還不忘拉他倆一把的話,三個人指定在火車站就走散了。
出了火車站,一頭就扎進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廣闊的黑省,有最肥沃的土地,以及連綿不絕的山脈。
各個大隊都在接人,三個人的狼狽景象在人群里是毫不突兀。
因為這個時候才70年,知青跟社員的對立還沒有到不可開交的地步。
來接人的大家伙臉上也都洋溢著熱情,一個個趕著牛車,像是來歡迎遠方來到的客人一樣。
三個人喘了口氣,將包袱一股腦地堆在自行車后面,推著它走,秦烈云也松了口氣。
“天吶!”王解放夸張地說道:“我感覺我可算是活過來了。”
就連李和平情緒這么靦腆的人,臉上的笑容也是明晃晃的。
三個人先是去找到了五星公社,然后又找到了朝陽大隊,期間花了半個小時時間才找到。
“喲!這小伙子行??!”朝陽大隊的大隊長看著秦烈云結(jié)實的身軀,那是相當?shù)呐d奮道:“你這小子,行?。≈笆遣皇蔷氝^?看你身上這鼓鼓囊囊的肌肉”
大隊長是個自來熟,四十多歲,一頭略顯雜亂的頭發(fā)里摻雜著幾根白頭發(fā)。
黝黑的皮膚,一笑,牙齒還有點發(fā)黃。
一看就知道,那是抽多了煙,常年積累出來的。(來來來!搞一根?。?
他上手捶了一下:“嘿!你小子這身板真結(jié)實!”
秦烈云樂了,不管怎么說,第一次打交道,這大隊長算是對他的胃口了。
李和平默默接過自行車,還沒接穩(wěn),就被上頭沉甸甸的行李給墜地踉蹌了一下。
要不是王解放眼疾手快地幫著扶了一把,估計連人帶車加行李都得摔個狗吃屎。
“咦~?!?
大隊長肉眼可見地嫌棄了一聲,這小身板,下鄉(xiāng)干啥啊,上山里喂狼,狼都嫌棄瘦。
“叔?!鼻亓以聘儜蚍ㄒ粯?,從懷里掏出來一包大前門,給大隊長和趕牛車的老把式都上了一根。
順手就把剩下的煙塞進大隊長兜里了。
那叫一個眼疾手快啊,一點不動聲色。
大隊長頓時就樂了,他就得意這樣會來事的。
“你小子,可以啊。”
秦烈云嘿嘿一笑,掏出火柴劃了根給大隊長把煙點上,還想給老把式也點上。
老把式笑瞇瞇的擺擺手給拒絕了,愛惜地將煙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就夾在了耳后。
大隊長抽了一口,吞云吐霧的。
叼著煙,掏出個小本本:“來吧,小伙子你叫個啥名兒?。俊?
“嘿嘿,叔,我叫秦烈云,后面這倆是我兄弟,這個叫王解放,那個叫李和平?!?
大隊長在名單上打了個勾,意思就是這三個人到了。
看著倆瘦巴巴的跟雞崽子一樣苦苦地支撐著自行車,大隊長無奈地嘆了口氣。
得,又來倆吃干飯的。
“別愣著了,麻溜的,把行李放上去吧?!?
“好嘞。”
三個人來得早,安置好了行李,就找了個陰涼地兒待著了。
大隊長的水壺里還有不少水,投桃報李的,就遞給了秦烈云。
“不是?”王解放看著大隊長笑瞇瞇的笑臉,酸溜溜地說道:“云哥,咱們不是一起來的嗎?大隊長咋就對你一個人笑啊。
見了我跟和平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秦烈云笑而不語,李和平喝了一口水,緩過來了,慢騰騰地張口說道:“你要是有了云哥的眼力勁,再加上人家的那身板,大隊長見了你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