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菊叢旁,李念兒死死攥著手中的繡帕,指甲幾乎要將薄薄的絲綢掐破。
她看著陸昭若與永福公主笑晏晏、宛若姐妹的親密模樣,只覺得一股灼熱的妒火直沖頭頂,燒得她心口發(fā)疼。
一個身份低賤的商戶女,若非太后開恩,她連這錦夏園的門都摸不著!本該是她今日出盡洋相、淪為笑柄才對!
可如今,一切都顛倒了過來。
自己精心設計的刁難,反倒成了陸昭若在滿園貴人面前展示伶牙俐齒的墊腳石。
非但沒能傷她分毫,竟還讓她入了永福公主的青眼!
那可是永福公主??!官家和太后最疼愛的幼女!若能得她歡心,在這屬京貴女圈中便可橫著走……
她越想,越憎恨的發(fā)瘋。
她一定要幫自己的兄長報仇雪恨!
這時。
園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身著華貴錦袍卻步履踉蹌、滿身酒氣的男子,不顧身后幾名內(nèi)侍和宮女的阻攔,硬生生闖了進來,險些撞倒站在路徑旁的李念兒。
李念兒驚嚇的連退幾步。
“國舅爺!使不得!這是太后娘娘的錦夏園,正在宴請諸位夫人閨秀!”
宮女急得聲音發(fā)顫,試圖阻攔。
此人正是太后的親弟弟,當朝國舅。
他渾然不顧,醉眼朦朧地推開宮女,跌跌撞撞地朝著園中笑聲最盛的方向走去,徑直沖到了陸昭若和永福公主面前,腳下猛地一個趔趄,竟直直朝著永福撲倒過去!
事發(fā)突然,陸昭若眼疾手快,一把將永福公主攬向身后,側身敏捷地避開了沖撞。
國舅收勢不及,“嘭”地一聲重重撲倒在地。
這一摔讓他酒醒了幾分,勃然大怒地抬起頭,正要發(fā)作,目光卻恰好撞上了陸昭若的面容。
因方才的閃避微微喘息,鬢邊一縷青絲垂落,更襯得她膚光勝雪,清麗難。
國舅看得一怔,滿腔怒火瞬間化為癡迷,竟忘了身在何處,脫口而出:“好……好個標致的美人兒!是哪家的娘子?怎的從前未曾見過……”
此話一出,夫人閨秀們紛紛側目掩面,既驚且鄙。
皇后臉色一沉,立刻厲聲吩咐左右:“國舅吃醉了酒,胡亂語!還不快扶國舅爺下去歇息醒酒!”
幾名內(nèi)侍連忙上前,半扶半架地將仍在嘟囔著“美人”的國舅帶離了錦夏園。
陸昭若立刻側身輕聲詢問永福:“殿下可曾傷到?”
永福驚魂甫定,拍了拍胸口,搖搖頭,感激地拉住陸昭若的衣袖:“多虧陸娘子你反應快!我沒事……”
說完,她蹙起秀眉,不滿地瞥了一眼國舅爺被攙走的方向,小嘴一撇,帶著幾分被寵壞的直率抱怨道:“舅舅總是這樣醉醺醺的,行事唐突,平白惹人笑話!母后說過他多少次了也不聽?!?
“你是不知道,前些時日,他竟還……唉,算了算了,說出來都嫌丟人!陸娘子我們?nèi)ツ沁叞伞!?
她拉著陸昭若的手,卻不是走向那些名貴的菊花,而是鉆到了花叢深處,蹲下身,好奇地撥開一片肥厚的菊葉。
“陸娘子你快看!”
她指著葉背上一條正在慢吞吞爬行的、肥嘟嘟的青蟲,全然忘了方才的驚嚇,“你看它,像不像一小段會動的翡翠?比那些花兒有意思多了!”
她抬頭看向陸昭若,帶著點尋求認同:“那些夫人娘子們只會賞花,多無趣呀,我就愛看這些活生生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