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醫(yī)生?!”
死寂被一道急切的女聲劃破。
霍晴是第一個沖上去的,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雙手死死攥住醫(yī)生的胳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駭人的白色。
醫(yī)生的目光里滿是疲憊和濃得化不開的歉意,他看著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女人,嘴唇動了動,卻仿佛有千斤重,難以開啟。
最終,他只是無力地、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們……盡力了。”
醫(yī)生的聲音沙啞,帶著長時間高強度手術(shù)后的脫力感,“患者失血過多,子彈……子彈傷及了心肺,我們真的無力回天。請……節(jié)哀?!?
“不……”
霍晴像是沒聽懂這幾個字,茫然地呢喃著,攥著醫(yī)生胳膊的手驟然松開。
她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猛地向后踉蹌一步,如果不是身后的霍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恐怕已經(jīng)癱倒在地。
“不可能的……”
她的眼神渙散,瞳孔里映著走廊慘白的燈光,卻沒有任何焦距,“他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他還說……他還說晚上回來給我?guī)坊ǜ狻?
話音未落,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驟然爆發(fā)出一種瘋狂的光。
“醫(yī)生!”
她猛地掙脫霍峻的桎梏,再一次撲到醫(yī)生面前,這一次,她不是抓住,而是拽著醫(yī)生的白大褂,姿態(tài)近乎哀求,“我求求你!你再救救他!他才二十三歲,他那么年輕!你們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
她語無倫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錢!是不是要錢?多少錢都可以!我們家有錢!只要能救他,把我的命換給他都行!求求你了醫(yī)生!”
往日里那個英姿颯爽、說一不二的霍家大小姐,此刻卑微到了塵埃里,她放棄了所有的尊嚴(yán),只是一個乞求奇跡發(fā)生的可憐人。
“姐!”
霍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緊緊箍在懷里。
他的手臂堅硬如鐵,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可只有這樣,才能阻止她徹底失控。
他的眼眶同樣赤紅,一貫挺直的脊梁在這一刻似乎也承受不住那無形的重壓,微微佝僂。
霍峻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醫(yī)生,那張冷硬的面龐上,每一寸肌肉都在劇烈地抽動。
他努力壓制著喉嚨里的腥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夫?!?
他的聲音出口,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醫(yī)生迎著他滿是絕望的目光,心中一嘆,再次沉重地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吱呀——”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劃破了這片凝滯的空氣。
搶救室那扇沉重的鐵門被兩名護士從內(nèi)緩緩?fù)崎_。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齊刷刷地投了過去。
一架手術(shù)床被推了出來。
上面靜靜地躺著一個人,從頭到腳,蓋著一張薄薄的、刺眼的白布。
那白布下,勾勒出一個再也無法起身的、屬于男人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