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南王府與承恩公府的勾連,夙砂傳來的軍械線索,這些陰霾非但沒讓夏靜炎收斂,反而像是往烈火上潑了滾油,將他骨子里那份不容置喙的霸道與瘋狂徹底點燃。
他不僅要去夙砂,還要用最張揚、最無可指摘的方式過去。他要讓全天下都看著,他是如何捧著他的皇后,風風光光地回門。
這日大朝會,百官肅立。夏靜炎高踞龍椅,處理完幾件緊要政務(wù)后,并未像往常一樣宣布退朝。他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垂簾之后,聲音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響徹大殿:
“朕,不日將攜皇后,巡幸夙砂?!?
一句話,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層浪。百官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聲起。帝王離京,非同小可,尤其是前往一個剛剛經(jīng)歷內(nèi)亂的鄰國。
不等有人出列諫,夏靜炎便繼續(xù)開口,語氣平淡,卻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皇后入朕錦繡以來,賢德淑敏,夙夜在公,更于兩國邦交穩(wěn)定,功不可沒。其父鳳平城,夙砂太上皇,朕之岳丈,思女心切,朕理當前往拜望,全人倫孝道,亦固兩國盟好?!?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幾個欲又止的老臣:“至于朝政,朕離京期間,一應(yīng)政務(wù)由內(nèi)閣依律處置,緊要軍報,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朕,信得過諸卿?!?
這話堵死了所有以“國事為重”為借口的勸阻。他將省親提到了“人倫孝道”和“鞏固盟好”的高度,誰再反對,便是罔顧人倫,破壞邦交。
“陛下,”一位景氏派系的老臣硬著頭皮出列,“陛下體恤皇后,實乃美德。然陛下萬金之軀,夙砂內(nèi)亂初平,恐有不安因素,是否……儀仗從簡,更為穩(wěn)妥?”
“從簡?”夏靜炎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卻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性,“朕的皇后,第一次以錦繡皇后之尊歸寧,你讓朕從簡?”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炬,盯著那老臣:“你是覺得,朕的皇后不配這榮耀,還是覺得,我錦繡國力不盛,護不住朕與皇后的周全?!”
那老臣被這目光和話語逼得冷汗涔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臣絕無此意!陛下息怒!”
“沒有最好?!毕撵o炎冷哼一聲,不再看他,轉(zhuǎn)向全體朝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宣告天下的狂放,“傳朕旨意!”
“命禮部、兵部、工部,即刻籌備巡幸事宜!依帝王最高儀制,龍旌鳳輦,鹵簿儀仗,一樣不可少!禁軍抽調(diào)一萬精銳,玄甲衛(wèi)三千隨行護駕!沿途州縣,凈水潑街,黃土墊道,百官于城外相送!”
他每說一句,底下官員的心就跳快一分。這規(guī)模,比之前封后大典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已不僅僅是省親,這是一次赤裸裸的國力展示,是一次對皇后地位最極致的重申!
“朕要讓夙砂百姓看看,他們的公主,在朕這里,是何等尊榮!朕也要讓天下人都看看,鳳戲陽,是朕夏靜炎獨一無二的皇后,值得朕傾舉國之力,給她這份體面!”
他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份毫不掩飾的、近乎瘋魔的寵溺與強勢震懾住了。就連垂簾之后的景太后,放在膝上的手也微微攥緊。
夏靜炎很滿意這效果,他站起身,玄色龍袍曳地,身姿挺拔如松,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此事,就這么定了。退朝!”
圣旨既下,整個國家機器立刻以最高效率運轉(zhuǎn)起來。
龍旌鳳輦被重新擦拭修繕,煥然一新;禮器、鹵簿被逐一清點核對;一萬禁軍精銳與三千玄甲衛(wèi)開始集結(jié)演練;通往夙砂的官道開始被加緊平整拓寬……整個京城都彌漫著一種盛大典禮前的忙碌與躁動。
夏靜炎親自過問每一個細節(jié)。他指定了皇后鳳輦必須用最柔軟的頂級絲綢做內(nèi)襯,車輪要包裹特制的皮革以減少顛簸;他命尚衣局連夜趕制了數(shù)十套符合夙砂風俗又兼具錦繡華美的宮裝,供鳳戲陽途中更換;他甚至過問了隨行御廚的菜單,要求必須備齊鳳戲陽喜愛的夙砂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