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羽聞,連忙住了嘴,心中有些緊張,暗自懊惱自己是不是說錯(cuò)了話。
自喚夏病倒之后,她便被調(diào)來觀音廟近身照顧少夫人。她心里一直盤算著要好好表現(xiàn),爭(zhēng)取能被少夫人看重,也為自己將來的出路鋪平道路。
可她終究不是喚夏。有些玩笑話,喚夏說了,少夫人即便嗔怪幾句,喚夏也只笑著應(yīng)下,從未像她這般慌張失措。
而她,僅僅因?yàn)樯俜蛉诉@一句溫和的提醒,心情就七上八下。她聽得出少夫人語氣里的笑意,卻還是難免感到忐忑不安。
陳稚魚又隨意翻看了兩頁,忽然發(fā)覺鴻羽沒了動(dòng)靜。她抬起頭,正撞見鴻羽抬手擦汗、神色局促的樣子,不禁頓了一下,手指停在書頁間,輕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方才還在與我說話,怎么突然就不做聲了?”
鴻羽本就不是個(gè)能藏住心事的,被陳稚魚一問,臉頰瞬間漲紅,連忙垂下頭,聲音帶著幾分尷尬:“奴婢……奴婢怕方才說錯(cuò)了話,惹少夫人不快?!?
陳稚魚抿了抿唇,抬手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語氣平和:“你坐下,陪我說話?!?
“奴婢不敢!”鴻羽連忙推辭。
“坐下吧,”陳稚魚淡淡一笑,“你總站著,我與你說話還要時(shí)時(shí)抬頭,倒覺得脖子酸了?!?
鴻羽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沾了半邊椅子的邊緣,身子繃得筆直。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地偷瞄著少夫人。
“自你到我身邊伺候,我應(yīng)當(dāng)……從未罰過你吧?”陳稚魚的聲音依舊溫和。
鴻羽連忙搖頭,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少夫人仁善,待我們向來寬厚,從未有過半句斥責(zé),更別說打罵了!”
陳稚魚聞,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你又怕什么呢?你方才說的話,也是為我著想。難不成,在你心里,我竟是那般心性陰沉、動(dòng)輒就會(huì)為難下人的主子?”
鴻羽提著的一口氣這才松了下去。她知道,是自己太過緊張,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在少夫人這般通透的目光下,她那些虛飾的漂亮話一句也說不出口,只剩下滿心的真切。
她有些懊惱,也有些后悔,低聲道:“奴婢……奴婢只是太想做得更好了……”
陳稚魚微微一怔,有些錯(cuò)愕地看著她。
鴻羽抬起頭,眼神無比懇切:“奴婢不敢與喚夏姐姐相提并論,但也真心希望能被少夫人信任,留在您身邊,忠心耿耿地伺候您?!?
陳稚魚錯(cuò)愕了片刻,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鴻羽一愣一愣的,臉頰更是紅透了,吶吶道:“奴婢……奴婢是不是說得太功利了?”
陳稚魚搖了搖頭,眼中帶著幾分欣賞:“只是沒料到你這般直率,將心里的‘野心’說得如此直白?!?
她頓了頓,又道:“你差事辦得好,想要更好的待遇和未來,這有什么錯(cuò)?是我這些日子心思不寧,忽略了你們幾個(gè)的處境和想法?!?
鴻羽眼眶一紅,急聲道:“奴婢絕無……”
“鴻羽?!标愔婶~輕輕打斷了她,語氣溫柔而堅(jiān)定,“在我心里,你們這些一直跟著我的人,都是極親近的。待我身子好些,定會(huì)為你們的將來多做打算。”
鴻羽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紅,聲音帶著哽咽:“少夫人……您怎么這么好?您不責(zé)怪奴婢莽撞就罷了,還……還這般體貼……”
門外,聽到了這一切的木婉秋長(zhǎng)長(zhǎng)的出了口氣,隨后抬手敲了敲門。
屋內(nèi),溫情的主仆二人看過去,屏風(fēng)擋著,陳稚魚看不清,鴻羽連步走出去,喚了聲“木姑娘”。
陳稚魚將搭在身上的錦被理好,說了聲“進(jìn)”,與木婉秋面對(duì)面時(shí),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走姿,陳稚魚蹙起眉頭:“你的腿……”
木婉秋目光淡淡,道:“只是崴腳了,修養(yǎng)過后就會(huì)好,陳…稚魚?!?
她喊了她的名字,令陳稚魚正襟。
木婉秋目光水潤(rùn),對(duì)她說道:“我就要離開了,來與你道個(gè)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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