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夏聽完,只覺五體投地,姑娘此番一個榔頭一顆甜棗,先前那不可商量的語氣霸道如斯,等那老板松口以后,才提出這些好處,反倒叫那馬老板心有歡喜,覺得是自己賺了。
此番商議還算順利,陳稚魚心口的大石就落了地,這些日子一邊做著陸家少夫人該做的事,一邊兼顧著做衣賺錢,其實效率并不高,只是結果令人意外罷了。
她思考良多,以她目前狀況,若想自己白手起家,在京中站穩(wěn)腳跟,開一家成衣店,前期需要投入一些,但熬過了最初的日子也并非不能成事。
但她不能不考慮現實的因素,初入陸家,諸事繁多,她的心思不能掰成兩半兒用,如今依托一個較大的成衣店,來滿足自己的需求,是最便于自己的事。
她深深地沉下一口氣,掀開窗簾往車外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無一不是為了生計奔波勞苦的人。
她看著外頭的景象,本是感嘆,忽地,目光定住了,看清那行蹤鬼祟的人,忙讓喚夏叫停馬車,令車夫去一邊等,自己則帶著喚夏往方才看清的棋館而去。
棋館內,空間較大,每一處都叫屏風擋隔著,陳稚魚走進后,命喚夏低下頭,而她透過帷貌的輕紗看清了那人所在之地,步伐未停,往那屏風后空著的棋盤走去。
棋館內不算安靜,偶爾聽到落錯棋子而懊悔不已的聲音,她們過去時,也不顯得突兀,小二上前來,剛要開口,陳稚魚放了二十文錢在桌上,小二收走,笑說了句“客官稍等”。
一個屏風所隔,另一方赫然是陸蕓,她只帶了佩兒,而她對面坐著的,是一看起來不太年輕、眉粗眼斜的商人裝扮模樣的男人。
陳稚魚坐下不久,就聽到陸蕓的聲音,已是極力壓制,但還是漏了些在她耳里。
“我不會就這么輕易的回到邊關去,這次到京城來,我死也要死在京城!”
商人嘖了一聲:“何必尋死覓活,即便你回了邊關,有我宦家為你撐腰,難道還比不上你在京中謹小慎微,委曲求全嗎?”
陸蕓看著他,從前看他如看一塊金疙瘩,或許那時的自己是真沒有見過多少世面吧,如今回了京城,再見京城的繁華,她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也不是只想做一個有錢的地主婆而已,她有陸家這么大的家族作為母家,目光就應該放遠點,往那更高的位置看去,此次回京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的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
一個寒門出身的女子,能靠婚姻逆天改命,嫁進陸府作威作福,那她背靠陸家,若不踩著陸家走得更高,豈不是白活了?
“宦先生多慮了,京中陸家是我本家,身為陸家女,我又何時委曲求全過?”
宦天??粗?,變化之大自己險些沒認出來,可多聽她說兩句,就能知道她還是那個野心勃勃,滿臉的算計都在臉上的女人。
“陸姑娘如今,是打算棄宦某而去了?”他臉上還笑著,可那眼底,分明沒了笑意,一雙眼盯著陸蕓,眼底滿是陰翳。
陸蕓眼眸微閃,屏了呼吸,笑意僵持在臉上。
“宦先生這話我實在不明白,我與先生不過點頭之交,如何談得上棄與不棄?”
宦天海聽了,嗤笑一聲,看著手中的薄繭,又看向眼前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冷冷一哼:“從前種種,如今看來陸姑娘是執(zhí)意要忘掉了,我宦某也并非死纏爛打之人,只是……”
陸蕓蹙眉:“只是什么?”
宦天海一笑:“只是,好聚也要好散啊,若與陸姑娘就這么算了,我實在心有不甘。”
“那你想要什么?”陸蕓到底年輕,沉不住氣,被他這么一激,情緒就把控不住了。
宦天海上下打量著她,那眉眼間盡是輕佻,再出口時,也都是調戲。
“昔日陸姑娘投懷送抱時,不覺羞恥,宦某還感嘆陸家的姑娘行事大膽,如今嘛……我自然是不想一腔真心付水流,陸姑娘總要讓我得到些什么吧?”
他話語中的暗示意味太過明確,直叫陸蕓漲紅了臉,盯著他惡狠狠地吐出了三個字:“登徒子!”
宦天海冷冽一笑:“陸小姐可要三思,身為貴族小姐,你應當不想你的那些事情被我抖出去吧?京中的陸家,名門望族啊…大門朝哪兒開?我是不是找人一問就知了?”
陸蕓驚疑不定:“你威脅我?”
一邊的陳稚魚與喚夏對面相視,眼里皆是震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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