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的沉寂被一聲輕微的手機(jī)震動打破。
葉雪嫣拿出手機(jī),屏幕上是一條加密信息,發(fā)信人未知,內(nèi)容只有兩個字。
“已動?!?
她將信息刪除,手機(jī)屏幕的光熄滅,暗格里又只剩下他們二人。
“瑞士那邊,開始了?!比~雪嫣的聲音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shí)。
蕭羽沒有問她是如何安排的,從她拿出手機(j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葉雪嫣已經(jīng)布下了一張更大的網(wǎng)。這張網(wǎng),跨越了國界,連接著七十年前的罪惡與今天的審判。
“接下來呢?”蕭羽問。
“去柏林?!比~雪嫣合上木箱,動作干脆利落,“赴一場……物歸原主的儀式?!?
……
柏林。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穹頂之下,燈火通明。
來自世界各國的使節(jié)、收藏家、歷史學(xué)家和媒體記者匯聚一堂,長槍短炮對準(zhǔn)了主席臺的正中央。今天,是一場特殊的文物歸還儀式。
后臺的休息室內(nèi),空氣凝滯。
葉雪嫣正在整理自己的西裝領(lǐng)口,鏡子里的女人面容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緒。
“緊張嗎?”蕭羽站在她身后,透過鏡子看著她。
“一場商業(yè)談判,標(biāo)的物比較特殊而已?!比~雪嫣回答,手上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
“霍家的人,一個都沒出現(xiàn)。”蕭羽說。
“他們來不了了?!比~雪嫣轉(zhuǎn)過身,看著蕭羽,“就在一小時前,霍氏集團(tuán)在瑞士銀行的所有秘密賬戶,都被德國聯(lián)邦警察以‘涉嫌資助恐怖組織及洗錢’的名義凍結(jié)?;舫畿幀F(xiàn)在,應(yīng)該在跟他的律師團(tuán)隊(duì)焦頭爛額?!?
蕭羽心中微動。釜底抽薪。在最終的審判到來之前,先斬斷對手所有的退路。
“你什么時候安排的?”
“在我爺爺?shù)挠跋裣е??!比~雪嫣說,“我向一個無法拒絕我的人,發(fā)了一條求助信息?!?
她沒有說那個人是誰,蕭羽也沒有問。
一個工作人員敲了敲門:“葉女士,時間到了?!?
“嗯?!?
葉雪嫣向門口走去,在與蕭羽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忽然停下腳步,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蕭羽,如果……計(jì)劃失敗了呢?”
“沒有如果?!笔捰鹂粗难劬?,“你爺爺?shù)攘似呤辏切┩龌暌驳攘似呤?。今天,就是終點(diǎn)。”
葉雪嫣不再說話,推門而出。
聚光燈瞬間將她籠罩。
她走上主席臺,身后的大屏幕上,是本次儀式的主角——一座近兩米高的齒輪鐘。黃銅的齒輪層層疊疊,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而精密的光澤,充滿了工業(yè)時代的力量感。
“歷史,是一位沉默的見證者?!比~雪嫣的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它記錄罪惡,也銘記英勇。它從不語,卻將一切刻在時間的年輪里?!?
她的發(fā)稿很短,沒有華麗的辭藻,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音。
“今天,我們在這里,不僅僅是為了歸還一件文物。更是為了,讓一段被塵封的歷史,重見天日。讓正義,在七十年后,得到遲來的回響?!?
臺下,蕭羽站在人群的角落,視線越過無數(shù)攢動的人頭,落在葉雪嫣身上。
他知道,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演講。
這是葉家的女兒,對霍家的宣判書。
葉雪嫣的演講結(jié)束,她退到一旁。主持人走上臺,聲音激動。
“現(xiàn)在,讓我們共同見證這一歷史性的時刻!按照傳統(tǒng),我們將啟動這座古董鐘,當(dāng)它的指針,指向十點(diǎn)十分——這個鐘表界最具美學(xué)的時刻,也象征著一個全新的開始!”
工作人員上前,用一把古老的鑰匙,擰動了齒輪鐘背后的發(fā)條。
咔……咔……咔……
巨大的齒輪開始緩緩轉(zhuǎn)動,帶動著分針,一格一格地,向著“10”的位置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