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朕旨意,立刻!馬上!讓全伯,進宮見朕!”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急切和威嚴。
守在門外的太監(jiān)立即跑了出去。
陳平川重新坐回龍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看著桌上那截來自普魯士的槍管,眼神冰冷。
“想跟朕比速度?”他喃喃自語,“朕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望塵莫及!”
他知道,一場看不見的,以科技為武器的軍備競賽,已經(jīng)提前打響。
而他,大夏的皇帝,陳平川,絕不會輸。
……
夜已深,紫禁城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唯有御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王世福還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fā)軟,不是因為站得太久,而是因為心神的劇烈震蕩?;实蹌倓傉宫F(xiàn)出的,那種超越時代的構(gòu)想,讓他至今還處在一種恍惚和震撼之中。
陳平川則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或者說,是將那股滔天的怒火和緊迫感,全部壓進了心底,轉(zhuǎn)化成了冰冷的理智和決斷。
他在等待。
等待那個能將他的瘋狂想法,變成現(xiàn)實的人。
一個多時辰后,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陛下,全大人到了!”太監(jiān)在門外通報,聲音都帶著喘。
“讓他進來!”
門被推開,一陣寒風裹挾著一個蒼老的身影,沖了進來。
全伯身上還穿著寢衣,外面胡亂披著一件官袍,頭發(fā)凌亂,滿臉的褶子都寫著倉促和疑惑。他顯然是從睡夢中被直接從床上薅起來的。
他身后跟著兩個小黃門,手里還捧著他的官帽和朝靴。
“老臣……老臣全伯,參見陛下!”全伯喘著粗氣,便要下跪行禮。
“免了!”陳平川親自走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全愛卿,深夜擾你清夢,是朕的不是。但事關(guān)國之安危,一刻也等不得?!?
全伯看到皇帝如此鄭重,心頭一凜,睡意全無。他定了定神,道:“陛下重了。為陛下分憂,為社稷效力,老臣萬死不辭。不知是何等緊急之事?”
陳平川沒有說話,只是將他引到書桌前,指了指桌上那截普魯士槍管和那枚子彈。
全伯起初有些疑惑,他拿起那截槍管,湊到燭火下仔細端詳。他那雙布滿老繭,卻無比穩(wěn)定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槍管上的膛線,又用手指探了探那個奇特的后膛閉鎖結(jié)構(gòu)。
作為大夏最頂尖的武器制造大師,他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這……這是后膛裝填的線膛槍管!”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沙啞,“這膛線,是用機器切削的!雖然粗糙,但這工藝……這思路……”
他又拿起那枚子彈,仔細看了看底部的金屬片。
“底火……他們居然也想到了用底火!”
全伯的臉上,先是震驚,隨即涌起一股被抄襲、被冒犯的憤怒。他就像一個獨門絕技被外人偷學了的武林宗師,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陛下!這是何人所造?其心可誅!這是在偷竊我大夏的國之重器!”老人激動得胡子都在發(fā)抖。
“普魯士人?!标惼酱ǖ赝鲁鋈齻€字。
“普魯士……西夷小國,也敢!”全伯氣得一拍桌子。
“他們何止是敢?!标惼酱▽⑼跏栏5膱蟾?,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全伯接過報告,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他越讀,手抖得越厲害,臉色也由憤怒,轉(zhuǎn)為凝重,最后變成了深深的憂慮。
當他讀到英吉利人正在建造蒸汽戰(zhàn)艦,普魯士人已經(jīng)開始量產(chǎn)十萬支后膛槍時,他這位一輩子都為大夏的武器領(lǐng)先于世界而自豪的老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
“怎么……怎么會這么快?”他喃喃自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标惼酱ǖ穆曇艉芾?,“全愛卿,我們沒有時間憤怒和憂慮了。他們已經(jīng)追上來了,我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用更快的速度,把他們甩得更遠!”
他將自己剛剛畫的那兩張圖紙,推到了全伯的面前。
“朕要你,放下手上所有次要的東西!工部,格物院,所有最頂尖的工匠和資源,都給朕集中起來,攻關(guān)這兩樣東西!”
全伯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張圖紙上。
當他看到那張“內(nèi)燃機”的草圖,和旁邊標注的“電火花點火”、“壓縮做功”等字樣時,他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識范疇。
但當他的目光,移到那張“連發(fā)步槍”的草圖上時,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作為一名頂級的機械大師,他瞬間就看懂了那“導氣式”原理的精髓!利用火藥燃氣,推動一個小小的活塞,來完成一系列復(fù)雜的機械動作!
“天才!真是天才的構(gòu)想!”全伯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他看著那張草圖,就像看到了絕世美女。他忍不住拿起筆,在旁邊飛快地修改和補充著細節(jié)。
“這里的杠桿結(jié)構(gòu)可以優(yōu)化……如果用彈簧來復(fù)位……彈匣供彈,對,彈匣!可以提前壓好子彈!”
他完全沉浸了進去,嘴里念念有詞,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陳平川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知道,對于全伯這樣的技術(shù)狂人來說,沒有什么比一個新的、充滿挑戰(zhàn)性的技術(shù),更能激發(fā)他的熱情。
過了許久,全伯才猛地抬起頭,他看著陳平川,眼中滿是狂熱和興奮。
“陛下!這個……這個連發(fā)火銃,老臣有把握!只要材料跟得上,最多半年,老臣一定能把樣槍給您造出來!”
“半年?太久了!”陳平川搖頭,“朕給你三個月!朕要看到能用的樣槍!”
“三個月……”全伯的額頭冒出了汗,這個時間太緊張了。
“至于這個,內(nèi)燃機?!标惼酱ㄖ钢硪粡垐D紙,“朕知道它很難。但它,關(guān)系到我大夏未來五十年的國運!朕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年之內(nèi),朕要聽到它的轟鳴聲!它將是我大夏新一代蒸汽鐵甲車,不,是‘戰(zhàn)車’的心臟!它將讓我大夏的軍隊,擺脫對鐵路和煤炭的依賴,在任何地形上,都來去如風!”
他看著全伯,說道:“全愛卿,朕知道,這是在逼你。但西夷的刀,已經(jīng)快要架到我們的脖子上了。這場仗,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全伯看著皇帝那雙充滿血絲,卻堅定無比的眼睛,他感受到了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壓力,也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他深吸一口氣,將腰桿挺得筆直,那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仿佛重新注入了年輕時的力量。
“陛下!”他重重地一拱手,聲音嘶啞,卻無比堅定。
“老臣,領(lǐng)旨!不造出這兩樣神兵利器,老臣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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