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陛下,您就直說吧,到底該咋辦?俺老石聽得腦殼疼?!?
陳平川笑了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讓他的將軍們,徹底改變過去的思維定式。
“很簡單?!彼闷鹨幻娲碣淋姷暮谏∑?,放在唐津城內(nèi),“當(dāng)敵人是一只縮著頭的烏龜時(shí),我們該怎么辦?”
“用炮轟他龜殼!”石頭不假思索地答道。
“轟不爛呢?或者說,轟爛的代價(jià)太大呢?”陳平川反問。
石頭頓時(shí)語塞。
“陛下是想……誘敵出城?”秦鋒的眼睛亮了起來,他隱約抓住了皇帝的思路。
“沒錯(cuò)!”陳平川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我們不僅要誘他出城,還要讓他心甘情愿、得意洋洋地出城!我們要讓他覺得,他不是烏龜,他是一頭猛虎!”
他將計(jì)劃和盤托出。
“從明天開始,石頭,你繼續(xù)帶兵攻城?!?
“啊?”石頭一愣,“還攻?不是白白送死嗎?”
“這次的攻城,是一場戲,一場演給佐佐成政看的戲?!标惼酱ǖ淖旖枪雌鹨荒ɑ《?,“朕要你,演砸了。”
“演砸了?”眾將更糊涂了。
“對(duì)?!标惼酱ń忉尩?,“明天,你帶兵進(jìn)攻,但是,要顯得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沖鋒的腳步要拖沓,吶喊的聲音要無力。我們的炮兵也要配合,只用少量火炮,胡亂打幾炮,炮彈最好都落在城墻前面,別傷到他們。總之,要讓城里的倭寇覺得,我們因?yàn)樯洗蔚氖Ю?,已?jīng)怕了他們的火器,成了驚弓之鳥?!?
“當(dāng)他們的‘國崩炮’一響,你就要立刻下令,全軍潰敗!”陳平川加重了語氣,“要敗得真實(shí),敗得狼狽!丟盔棄甲,屁滾尿流,怎么慘怎么來!甚至可以故意丟下幾輛破損的糧車,讓他們覺得我們連后勤都出了問題?!?
“這……”石頭的老臉漲得通紅,“陛下,這……這俺做不來?。∽尠车谋b慫包,比殺了俺還難受!”
“石頭!”陳平川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是軍令!朕問你,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數(shù)萬將士的性命重要?是一時(shí)的屈辱重要,還是最終的勝利重要?”
“一個(gè)真正的將領(lǐng),不僅要懂得如何沖鋒陷陣,更要懂得如何為了勝利而忍辱負(fù)重!這不是演戲,這是一場獵殺!我們是獵人,獵人為了捕獲獵物,可以趴在草叢里一動(dòng)不動(dòng)幾天幾夜。我們這點(diǎn)偽裝,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話,說得石頭啞口無,羞愧地低下了頭。
“臣……領(lǐng)命!”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gè)字。
陳平川的臉色緩和下來,繼續(xù)部署:“一次演戲,可能還不夠。佐佐成政是個(gè)多疑的人。所以,這場戲,我們要連演三天!一天比一天敗得慘,一天比一天顯得弱。徹底麻痹他,讓他從心虛,變得自信,最后變得自大、狂妄!”
秦鋒在一旁聽得心潮澎湃,他完全理解了皇帝的意圖,補(bǔ)充道:“陛下英明!如此一來,佐佐成政必然會(huì)認(rèn)為我大夏軍銳氣已失,不堪一擊。屆時(shí),他為了搶功,為了向織田信長證明他和他手中新武器的價(jià)值,一定會(huì)傾巢而出,追擊我軍!”
“正是此理!”陳平川贊道,“秦鋒,當(dāng)他出城追擊之時(shí),就是我們收網(wǎng)之日!”
他將手指向沙盤上,唐津城外十里處的一片開闊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