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皮糙肉厚,不礙事!”石頭甕聲甕氣地說道,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太平道長消失的方向,充滿了后怕和憤怒。
“臭小子,可以啊!”了塵和尚走過來,拍了拍陳平川的肩膀,嘿嘿笑道,“三兩語,就把那頭犟驢給忽悠走了。這份膽識和口才,老子佩服!”
陳平川苦笑了一下:“大師,我這可不是忽悠。我只是在賭,賭太平道長的心中,還存有真正的道義和良知?!?
“他會的?!绷藟m和尚灌了口酒,眼神變得有些深邃,“那老牛鼻子雖然犟,但心不壞。他這一趟看下來,心里那桿秤,自然會有一個分曉?!?
陳平川點了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接下來,就看這三天的結(jié)果了。
他相信,事實,勝于一切雄辯。
第一天,清晨。
太平道長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頭戴一頂斗笠,遮住了他那引人注目的道髻,獨自一人,走出了建州府城。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一個最普通的行腳商人,匯入了南來北往的人流之中。
按照約定,他要先去看看陳平川治下的光景。
他沿著官道,一路向南。
官道兩旁,是大片大片新開墾出來的田地。
田地里,隨處可見正在忙碌的農(nóng)人。他們有的在翻地,有的在引水灌溉,有的在修補田埂。
每個人都干得熱火朝天,臉上雖然掛著汗水,卻洋溢著一種太平道長許久未曾見過的東西——希望。
他看到,有穿著“破虜軍”軍服的士兵,竟然也在幫著百姓干活,沒有絲毫官兵的架子,和百姓們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這……這還是兵嗎?
在太平道長的認知里,兵,就是匪。不管是朝廷的官兵,還是各地的亂軍,只要從村子過一遍,那糧食牲口,能被搶光就算好的了,更別提那些被糟蹋的婦女和被殺害的無辜。
可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走到一個正在田邊休息的老農(nóng)身邊,遞過去一個水囊。
“老丈,歇會兒,喝口水吧?!?
那老農(nóng)抬起頭,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很和善的臉,他沒有拒絕,接過水囊喝了一大口,舒爽地嘆了口氣。
“多謝這位客官了。”
“老丈,看你們這干勁,今年的收成,想必不錯吧?”太平道長狀似隨意地問道。
“何止是不錯!那是相當(dāng)不錯!”老農(nóng)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臉上笑開了花,“不怕客官你笑話,俺活了六十多年,就沒見過這么好的光景!”
“哦?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 崩限r(nóng)打開了話匣子,“以前蕭贊那狗賊在的時候,賦稅多得能壓死人!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大半都要交上去。剩下的,連填飽肚子都難!”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陳大人來了,給我們分了田,還免了我們?nèi)甑馁x稅!三年??!種出來的糧食,全都是咱們自己的!你說,這日子,能沒盼頭嗎?”
老農(nóng)說起陳平川,語氣里充滿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和尊敬,一口一個“陳大人”,叫得無比親切。
太平道長沉默了。
他辭別了老農(nóng),繼續(xù)往前走。
他走進了一座城鎮(zhèn)。
城鎮(zhèn)的街道,干凈整潔,商鋪林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看到,市集上物價平穩(wěn),買賣公平,有專門的巡邏隊在維持秩序,幾乎看不到任何爭吵和斗毆。
最讓他感到震驚的,是城中心的一座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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